新王都的城门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守夜骑士的提灯如溺水的星辰。露比攥着海雅的衣角站在城垛上,头发被风揉成一团蒲公英。
“这个,”海雅将一卷星砂纸塞进巴特掌心,纸面透出冰棱般的凉意,“极北永冻土坐标,塔在磁暴云中心。”
巴特展开图纸一看:一座螺旋高塔刺穿苍穹,塔身缠绕着比黑暗更深的阴影。
“你什么时候……”
“三年前用万弦理论推演的。”海雅指尖划过塔尖,“当冰川吞没血月时,塔门开启。”
伊莉丝突然嗤笑:“我们的宫廷法师还是个数学家呀,还信占星术?”她的宽檐帽被风吹起,帽檐下露出她那新换的半寸莹白的犄角尖,又迅速被她按回阴影里。
海雅的目光扫过那截犄角:“总比某些人用火焰掩饰魔素波动可靠。”
晨钟撞碎寂静。巴特最后揉了揉露比的发顶,黑袍旋身没入雾中。
露比突然挣开海雅的手,扑到城墙箭垛前大喊:“巴特哥哥,要带蜂蜜回来呀——!”浓雾吞没了尾音。
很难想象,二位光是走就走了七天。
七天后,大地褪尽最后一丝绿意。铁锈色的砂砾啃噬着靴底,风里裹挟着金属碎屑,刮过皮肤留下蛛网般的血痕。
“这鬼地方连秃鹫都是铁做的。”伊莉丝踹飞脚边半埋的齿轮,一只机械鸟惊惶窜出,翅膀抖落氧化铁的红尘。巴特展开星砂图纸。塔的轮廓在日光下淡得近乎透明,唯有塔底渗出墨渍般的污迹,正缓慢扩散。
“海雅标记了污染区。”他指向污迹边缘的符文,“绕行要三天。”
“谁要绕路!”伊莉丝掌心腾起金红色火焰,火舌舔舐之处,砂地熔出沸腾的甬道,“直线才是魔族美学!”
巴特的黑袍在热浪中翻涌。左眼的黑洞无声旋转,将灼人辐射吞成凉风,但却突然停滞:“哪来的歌声?”
破碎的童谣混在风里:
“铁摇篮,锈月亮……”
“吃齿轮的孩子牙齿亮……”
伊莉丝的火焰骤然熄灭:“你也听见了?”
地平线上,一座由报废机车垒成的巨城正在暮色中蠕动。城墙齿轮咬合处,隐约可见锈迹斑斑的秋千架。
“孤儿院的《铁谣》,还是巧合?”巴特收拢图纸:“看来有人先到了。”
城门是巨兽颚骨所制,利齿间卡着半具机甲残骸。两人踏进阴影的刹那,颚骨轰然闭合。
“欢迎来到胃部。”嘶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巴特抬头一看,王座由发动机活塞堆砌而成,端坐其上的男人左臂是液压钳,右眼嵌着猩红的镜头。他脚边滚落着几颗沾血的齿轮,齿缝里还卡着新鲜肉屑。
“新客人玩个游戏吧?”液压钳开合如毒颚,“赢家拿走我的燃料库,输家……”他踢了踢脚边齿轮:“当点心。”
伊莉丝帽檐下的魔纹开始灼烧:“我有个更痛快的玩法——”
巴特按住她肩膀,面具转向王座:“《铁谣》是你唱的?”
男人镜头眼骤缩:“什么?”
“吃齿轮的孩子牙齿亮。”巴特一字一顿,“下一句是‘断指的父亲拼钢床’。”
液压钳突然剧烈颤抖,生锈的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男人踉跄站起,镜头眼疯狂转动:“你是当年那个总饿肚子的黑洞小鬼?!”
“库克叔叔。”巴特掀开半边面具,黑洞左眼缓缓显现,“怎么现在轮到您当吃孩子的怪物了?”
库克胸腔里爆出混着铁锈的呜咽。他撕开胸甲,露出半机械的心脏:一根断裂的银链穿透心室,末端拴着半片褪色陶瓷。
仔细看是当年孤儿院人手一片的护身瓷,“他们用这个定位所有‘铁摇篮’的孩子。”液压钳捏碎心脏外的玻璃罩,“逃不掉的……只要带着瓷片,终会被抓回……”
伊莉丝突然甩出火焰,金焰裹住瓷片刹那,库克全身电路过载般抽搐。
“魔炎能烧尽追踪术式。”她碾碎烧焦的瓷片,“老家伙,你自由了。”
库克像被抽掉脊椎般瘫坐,液压钳茫然开合。巴特将星砂图纸展现在他眼前:“见过这座塔吗?”
镜头眼聚焦塔身阴影时,库克突然发出濒死的尖笑:“北塔?那是吃孩子的怪物巢穴啊!”
他猛地拽开王座后的铁闸:幽深甬道里,成千上万片陶瓷护身符正随冷风碰撞,发出孩童哭泣般的清响。
“所有被抓走的孩子……”库克的声音混进陶瓷悲鸣中,“最后都去了塔里!”
巴特手中的星砂纸骤然发烫。
塔底那片墨渍般的污迹,此刻正渗出鲜血般的猩红。
告别铁骸城三日后,锈色风沙已浸透袍角。伊莉丝踢开半埋的坦克残骸,熔化的履带如黑色肠衣般耷拉在沙地上。
“平原、战场、永冻土,那家伙画的什么鬼地图?”她掀开被流弹刮破的帽檐,莹白犄角在暮色中一闪而逝,“简直像把大陆碎片硬拼起来的!”
巴特展开星砂图纸。高塔的阴影正随日落向西倾斜,塔底猩红的污迹已蔓延成一片血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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