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废弃管道阀门在身后嘎吱关闭,隔绝了信息节点控制室内那幽蓝的光芒。扑面而来的是工业区深处更加浓重的铁锈味、潮湿的霉味,以及…一种无形的、越来越沉重的压抑感。
这种压抑感并非来自物理环境,而是源自灵魂层面,如同无形的淤泥,沉甸甸地附着在感知上。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阻力。
露比的小手紧紧攥着伊莉丝的衣角,粉色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本能的恐惧,即使她并不明白那恐惧的源头。她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无形的寒风穿透。
伊莉丝的脸色也异常凝重,她扫视着幽暗的管道深处,她的感知比露比更敏锐,能清晰地“听”到那越来越响的“噪音”,无数灵魂绝望的哀嚎被强行抽取、碾碎,汇聚成一股庞大而污秽的能量洪流,涌向城市核心的方向。
在这灵魂噪音的底层,一个更加深沉、更加扭曲、如同腐烂巨兽在深渊中翻身的恐怖意志,正变得越来越清晰。
圣骸螺旋在巴特身旁持续发出低沉的嗡鸣。不再是之前那种被干扰的烦躁震颤,而是一种…锁定目标后的、冰冷的引擎预热声。剑格处的衔尾蛇徽记稳定而缓慢地旋转着,散发着幽邃的微光,精准地指向永夜之都核心,猩红之眼尖塔的方向。它仿佛已经嗅到了“噪音源”的核心,饥饿与厌恶交织的情绪被高度凝练成纯粹的狩猎本能。
巴特走在最前面,步伐依旧稳定,速度却明显加快。他没有奔跑,但每一步踏在布满冷凝水的金属管道上,都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空间本身在为他让路,缩短着实际的距离。无视了周围环境的险恶,所有的计算力都集中在那个正在苏醒的污秽存在和其核心坐标上。
“抓紧我。”巴特头也不回,声音平淡地丢下一句。
伊莉丝立刻会意,一把将露比抱了起来,紧紧护在怀里。露比把小脸埋在伊莉丝颈窝,不敢再看。
下一秒,巴特的身影骤然变得模糊。
并非高速移动产生的残影,而是一种…现实层面的短暂失真,他前方的空间仿佛被无形之力强行“折叠”了一下,又瞬间“弹开”,巴特的身影在这空间扭曲的瞬间,如同瞬移般跨越了近百米的管道距离,出现在下一个拐角。
伊莉丝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牵引力传来,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搅浑的水面般剧烈晃动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拽”了过去,当她稳住身形时,已经站在了巴特刚刚出现的位置 空间穿梭?!伊莉丝心中骇然,没想到巴特在利用某种空间规则进行高速位移,目标直指猩红之眼。
他们如同三道在钢铁肠道中穿梭的幽灵,以远超常理的速度逼近城市核心。管道壁上的锈迹在高速掠过时连成一片模糊的暗红光影。
圣骸螺旋的嗡鸣声越来越清晰,如同战鼓在灵魂深处擂响。而外界的“噪音”:那污秽存在的苏醒意志和无数祭品的哀嚎,也如同海啸般汹涌而来,冲击着伊莉丝的感知极限。
终于,前方管道出现了尽头,一道厚重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格栅门挡在那里。门外,隐约可见猩红之眼尖塔那高耸入云、散发着不祥暗红光芒的塔尖。
巴特在格栅门前停下脚步。他没有去开门,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萦绕着极其凝练的暗银色光点,轻轻点在了格栅中央。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那厚重的金属格栅门,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从接触点开始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瞬间化为无数细小的、闪烁着银光的金属尘埃,簌簌落下,露出后面……永夜之都核心区的景象。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深的黑暗和压抑所笼罩。
他们正位于一处废弃工厂的屋顶边缘。下方,是永夜之都最核心的区域,但此刻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街道空无一人,所有的霓虹招牌都已熄灭,只有猩红之眼尖塔自身散发出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光芒,将周围的一切建筑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一种…灵魂被榨干后的、冰冷的虚无感。无数道暗红色的能量流,如同从城市各处贫民窟、巢穴延伸而来的、由痛苦和绝望凝结的血管,汇聚向尖塔的基座,被贪婪地吸入。
尖塔表面那些巨大的、如同眼睛般的血色晶石窗,此刻正如同心脏般有规律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让塔身散发出的污秽灵压更加强盛一分。
最令人灵魂战栗的,是尖塔最底部那扇巨大的、由泣血黑曜石雕琢的墓穴巨门,门上那些古老的封印符文此刻已经黯淡无光,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远古腐朽、疯狂呓语和纯粹毁灭欲的污秽气息。
如同实质的墨绿色浓雾,正源源不断地从门缝中汹涌而出,那气息所过之处,坚固的合金建筑表面都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迅速变得灰败、剥落,地面在轻微地震颤,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门后挣扎着,想要彻底破封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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