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冰冷的杀意和血族特有的阴寒气息,如同毒蛇吐信,已经清晰可闻。
伊莉丝全身肌肉紧绷,准备迎接即将破门而入的血族精锐。露比蜷缩在房间最深处的角落,小手死死捂住嘴巴,粉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窒息时,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解锁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301房间内几乎凝固的空气。
声音来自隔壁。
302的房门,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预想中深渊般的恐怖气息涌出,只有一片更加深沉的黑暗,以及一股…混合着金属冷冽、旧书卷尘埃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近乎绝对零度的气息。这气息并非攻击性,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隔离”感,仿佛门后是一个独立于现实之外的小小冰窖。
紧接着,巴特那毫无波澜、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穿透了门缝,清晰地传入了伊莉丝和露比的耳中:
“还不快过来。”
命令式的,简洁到极致,甚至没有主语。但伊莉丝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猛地回头,看向那扇开了一条缝的302房门,又看了一眼门外走廊方向,那压迫感十足的脚步声已经抵达了三楼转角,没有时间犹豫了。
“走!”伊莉丝当机立断,一把抄起还在发懵的露比,像一道迅捷的暗影,几步就冲到了302房门前,侧身闪了进去。在她进入的瞬间,那扇沉重的金属门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合拢,隔绝了门外所有的声音和气息,仿佛将整个世界都关在了外面。
门内,是另一番景象。
302房间的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深邃,或者说,是某种力量扭曲了感知。
窗户不见了,光源来自于墙角几块悬浮在半空、散发着幽蓝色冷光的晶石,将房间映照得如同月光下的冰窟。
空气冰冷刺骨,呼吸间都带着白雾。房间的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冰冷的金属床,一张同样材质的桌子,上面散落着一些无法辨识的金属零件和几张画着复杂几何线条的图纸。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那里悬浮着圣骸螺旋,魔剑此刻收敛了所有幽光,安静地悬浮着,剑身微微震颤,发出极其微弱、如同精密钟表内部运作般的嗡鸣。
正是这嗡鸣,引起了之前空间的异动。剑格处的衔尾蛇徽记缓慢地、无声地旋转着,每一次转动,都让周围的光线产生细微的扭曲。
巴特就站在桌旁,背对着她们。面具遮脸,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吞噬和空间穿透与他毫无关系。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进来的两人。
“睡吧。”他指了指房间角落。
伊莉丝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不知何时铺了两块厚实的、看起来像是某种巨大生物褪下的深色皮革垫子。垫子很干净,散发着淡淡的、类似矿物和冷泉的气息。
她抱着露比,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门外是猩红守望的猎杀者,隔壁房间还残留着高等血族本源被撕碎的恐惧余韵,空气中还弥漫着空间被强行穿透后的奇异波动……而这位始作俑者,却在这冰冷诡异如同实验室的房间里,指着两块皮垫子,对她们说“睡吧”?
露比倒是没想那么多,脱离了门外那恐怖的压迫感,又被伊莉丝抱着,她紧绷的小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粉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悬浮的圣骸螺旋和散发着冷光的晶石,似乎觉得这里比外面安全多了。
巴特似乎并不在意她们的沉默和惊愕。他自顾自地走到桌边坐下,拿起一个零件,另一只手拿起一把极其纤薄、闪烁着寒光的小刻刀,开始在零件上专注地刻画起来。
刻刀划过金属的声音细微而规律,与他身后圣骸螺旋那低沉的嗡鸣形成一种奇特的、冰冷的韵律。
伊莉丝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将露比轻轻放在其中一块皮垫子上。“别乱动,露比,就在这里休息。”她低声道,自己也挨着露比坐了下来,但身体依旧保持着警戒的姿态,双刃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她还是警惕地扫视着房间,最终落在巴特的背影和那悬浮的魔剑上。
房间内陷入了诡异的“平静”。只有刻刀划动金属的沙沙声、圣骸螺旋低沉的嗡鸣,以及墙角冷光晶石发出的微弱光晕。
时间在冰冷的寂静中流逝。
门外,猩红守望的猎杀者显然已经抵达了301门口。伊莉丝能想象出他们谨慎探查、发现人去楼空时的惊疑和愤怒。
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能量波动在门外扫过,带着血能的阴冷,试图穿透302的房门,但如同石沉大海,302房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绝对隔绝的力场所包裹,所有探查都被吞噬或扭曲,没有一丝反馈。
门外最终传来几声压抑的、带着不甘和困惑的低语,随后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向楼下撤离。他们暂时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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