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之握的力量如同创世之初的惊雷,在血肉工坊的穹顶下轰然炸响,暗银色的液态金属臂甲上,无数微缩的“空渊之瞳”齐齐怒睁,掌心坍缩的黑洞喷薄出纯粹的“空无”洪流。
没有爆炸的轰鸣,只有空间被彻底抹平的、令人灵魂失聪的死寂。
那道灰寂色的光束所过之处,一切存在都如同被最高效的橡皮擦抹去,狂暴的奇美拉、它背上那些永恒哀嚎的孩童残骸、喷吐的酸液、撕裂的骨爪……在触及光束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化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最终归于虚无!连一丝尘埃、一缕哀嚎都未曾留下。
光束余势不减,如同神罚之矛,狠狠贯入实验室深处那扇刻满能量回路的巨大合金闸门!足以抵御战略级魔法的厚重合金,在“空无”的伟力面前脆弱如纸。
闸门连同其后隐藏的空间:那个“收藏家”精心布置的、堆满了禁忌仪器和闪烁着“空无碎片”幽光的密室如同被投入粉碎机的琉璃艺术品,瞬间被撕裂、分解、彻底湮灭。
实验室巨大的金属穹顶失去了支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开始大面积坍塌,破碎的金属构件、断裂的管线如同暴雨般砸落。整个罪恶的血肉工坊,在终焉之握的余波和自身的崩解中,走向彻底的毁灭。
巴特的身影在烟尘与坠落的废墟中闪烁,每一次空间移动都精准地避开致命的落点。
他左手抱着昏迷的199号女孩,右手那狰狞的终焉之握臂甲正缓缓褪去液态金属的光泽,重新凝聚成圣骸螺旋的刚诞生的样子,净世之涡、空渊之瞳、终焉之握,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但仍能感受到力量,剑格处的衔尾蛇徽记幽光深邃,仿佛刚刚饱餐了一顿亵渎的盛宴。
伊莉丝和露比紧随其后,冲破弥漫的烟尘和坠落的冰渣,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冰原边缘。
露比脸上泪痕未干,粉瞳紧紧盯着巴特怀中那瘦小的身影,充满了担忧。伊莉丝则警惕地环视四周,红瞳中映照着实验室彻底崩塌的末日景象,圣咏的光芒驱散着试图靠近的尘埃和寒气。
巴特停下脚步,将怀中轻若无物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放在一片未被波及的、相对平整的冰面上。
199号依旧昏迷着,小脸苍白如纸,青紫色的冻伤在“圣咏”守护之力的余温下似乎缓解了一些,但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左臂上那个刺目的“199”烙印,在冰原惨淡的天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露比跪坐在女孩身边,颤抖的手指轻轻拂开女孩额前被汗水和冰晶黏住的黑色发丝,泪水再次无声滑落。“她……她还能……”她哽咽着,话未说完。
巴特沉默地凝视着女孩。面具之下,无人知晓他的表情。圣骸螺旋在他手中沉寂,但剑格徽记的幽光微微波动着。
他能清晰地“看”到,女孩幼小的身体内部,早已被那强行植入的“空无钥匙”烙印侵蚀得千疮百孔。
她的生命之火,如同狂风中最后一粒火星,随时可能彻底熄灭。即使以“圣咏”的守护之力强行维系,也仅仅是延长痛苦。那烙印不仅摧毁了她的身体,更深深污染了她的灵魂本源,断绝了正常轮回的可能。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再次从巴特身上弥漫开来,比冰原的寒风更加刺骨。那是对“收藏家”、对一切亵渎生命之罪的、永无止境的怒火。
但当他目光落在女孩那即使在昏迷中依旧微微蹙起的、带着无尽痛苦和茫然的眉心上时,那滔天的怒火,竟奇异地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决断。
他缓缓蹲下身,将圣骸螺旋插在身旁的冰面上。然后,他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没有召唤终焉之握的毁灭之力。相反,一股截然不同的、深邃、粘稠、仿佛包容着宇宙所有黑暗与宁静的力量,在他左手掌心缓缓凝聚——那是来自深渊本源的力量!但此刻,这股力量不再狂暴混乱,而是被一种难以想象的意志强行约束、驯服,变得异常温和、沉静,如同最深沉的夜。
伊莉丝的红瞳骤然收缩!她认得这股力量!这是巴特说自己和深渊“互相理解”后,所能调动的、属于深渊的“秩序”面 是包容,是归宿,是……轮回的摇篮。
巴特覆盖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极其轻柔地、如同触碰世间最脆弱易碎的珍宝,落在了199号女孩冰冷光洁的额头上。
“睡吧。” 一个低沉、温和、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低语,透过面具轻轻响起,直接抚慰着女孩支离破碎的灵魂,“噩梦……结束了。”
深渊的力量,如同最温暖的黑色潮汐,温柔地包裹住女孩的身体。它没有伤害她分毫,反而如同最精密的梳子,轻柔地梳理着她灵魂中那些被烙印撕裂、被痛苦扭曲的记忆碎片。
那些冰冷的针头、刺眼的手术灯、束缚带的勒痕、白影模糊的恐惧……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在深渊的包容之力下迅速消融、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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