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勒布老爹!”哨兵朝吧台方向喊了一声。
一个身材矮壮、头发灰白、左眼戴着一只黄铜镜片单片眼镜的老头从吧台后抬起头。他穿着一件油腻的皮围裙,右臂从手肘以下是一截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精巧机械义肢,此刻正灵活地用一块布擦拭着酒杯。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巴特三人,尤其在巴特腰间的冥骸直剑和伊莉丝手中的“圣咏”上停留了一瞬,最后定格在巴特的面具上。
“龙骨裂谷,被清理干净了?”凯勒布老爹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直接切入主题,没有任何客套。显然,哨兵已经把消息传到了。
巴特点头。
酒馆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凯勒布老爹放下酒杯,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齿轮转动声。他绕过吧台,走到三人面前,那只完好的独眼(透过黄铜镜片)死死盯着巴特:“怎么证明?”
巴特沉默了一下,缓缓抬起右手。一丝极其精纯、带着圣洁余韵与深邃内敛气息的微光,在他指尖一闪而逝。那是圣骸螺旋吞噬净化污秽本源后,逸散出的一丝微不足道的气息。
凯勒布老爹的独眼瞳孔骤然收缩!他常年驻守深渊边缘,对深渊和净化之力的感知远超常人。这一丝气息虽然微弱,却蕴含着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仿佛能涤荡灵魂本源的力量,那绝不是普通圣职者能拥有的。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紧绷的线条松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敬畏和巨大解脱感的复杂表情。他那只完好的眼睛甚至微微有些湿润。
“够了。”他重重地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足够了。”他转身,对着酒馆里所有竖着耳朵的人吼道:“都听到了?!龙骨裂谷!干净了!天杀的!那鬼东西没了!”
短暂的死寂后,酒馆里猛地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佣兵们敲打着酒杯和桌面,居民们激动地互相拍打着肩膀,有人甚至喜极而泣。压在头顶多年的死亡阴影,骤然消散,这种狂喜几乎要将简陋的屋顶掀翻。
凯勒布老爹抬手压了压喧闹,转向巴特三人,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感激:“灰烬哨站欠你们一条命!今晚,‘火吻’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酒肉,管够!算我的!”他那只机械手重重地拍在巴特的肩膀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驱散着荒原带来的寒意。食物的香气和麦酒的味道变得诱人起来。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露比的身体,她看着眼前喧闹而充满生气的景象,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然而,就在露比捧起热腾腾的肉汤,准备喝第一口时,她的动作突然僵住了。瞳孔深处的粉光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刺骨寒意的悸动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她的感知神经猛地窜入脑海!
方向——正北!比龙骨裂谷更深、更远的地方!
“巴特先生……伊莉丝姐姐……”露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放下汤碗,脸色重新变得苍白,“北边……好像……又有什么东西……‘醒’了……很冷……很……‘空’……”
巴特端起酒杯的手顿在半空。伊莉丝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红瞳微微眯起,看向北方深邃的黑暗。
凯勒布老爹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他那只黄铜镜片后的独眼,瞬间布满了惊疑和凝重。
荒原的夜,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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