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期的最后一周,在紧张的期末考试和结课作业中飞逝。南京的冬天湿冷入骨,连绵的阴雨让没有暖气的出租屋更加难熬。
随着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校园里瞬间被一种混合着解放喜悦和离别愁绪的氛围笼罩。宿舍楼里,拉杆箱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狭小的出租屋内,何世清和苏苗苗也开始收拾回家的行李。她们的动作比平时利落许多,带着一种归心似箭的急切。窗台上的绿萝和蒜苗被浇足了水,希望能安然度过寒假。书桌上的书本被仔细收进纸箱,盖上防尘布。那个小小的电磁炉和电饭煲被擦得干干净净,收进橱柜。
“孙阿姨说家里今年装了暖气,可暖和了。”苏苗苗一边把叠好的衣服塞进行李箱,一边说,眼里闪着期待的光,“孙阿姨肯定准备了好多好吃的等我们回去。” 何世清拉上行李箱的拉链,抬头看着她,笑了笑,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回家是喜悦的,但她也知道,那个北方小城里,有苗苗无法触及的伤痛,有孙阿姨强颜欢笑下的思念,也有她们必须再次面对的、来自过去的目光。她走过去,帮苏苗苗理了理额前有些汗湿的刘海,轻声说:“嗯,很快就到家了。” 火车票是何世清提前很久就在网上抢到的,两张硬座。春运的火车站,人潮汹涌得像沸腾的锅。她们背着沉重的背包,拖着行李箱,艰难地随着人流挪动。空气中混杂着汗味、泡面味和消毒水的气息,嘈杂的广播声、孩子的哭闹声、旅客的呼喊声交织成一片。何世清始终紧紧拉着苏苗苗的手,用自己的身体在前面开路,生怕她被人流冲散。苏苗苗跟在后面,看着何世清单薄却坚定的背影,在混乱喧嚣中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心。
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安顿下来,两人都已是一身汗。火车缓缓启动,驶出南京站,高楼大厦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冬日萧索的田野、灰蒙蒙的天空和偶尔掠过的小村庄。车厢里拥挤不堪,空气浑浊,但回家的兴奋感暂时压倒了一切。 苏苗苗靠在窗边,呵气在冰冷的玻璃上晕开一小片白雾,她用指尖无意识地画着图案,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从南方的湿润田野,渐渐变为北方的枯黄平原。她忽然轻声说:“清清姐姐,时间过得好快,感觉昨天才刚来南京,现在就要回去了。”
“是啊。”何世清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因熬夜复习而酸胀的太阳穴,“第一个学期就这么过去了。”
“南京的冬天真冷,”苏苗苗转过头,皱了皱鼻子,“比家里还冷,是那种湿冷,往骨头缝里钻。”
“嗯,还没暖气。”何世清表示赞同,随即又笑了笑,“不过,春天的时候,梧桐树发芽了应该会很美。等我们回去,就能看到了。”
列车飞驰,车轮有节奏地撞击着铁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夜幕降临,车厢内的灯光变得昏黄,大部分旅客都因疲惫而昏昏欲睡。苏苗苗也靠在何世清的肩膀上,眼皮开始打架。何世清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伸手将她身上滑落的外套往上拉了拉。
窗外是一片漆黑的旷野,偶尔有零星灯火像流星般划过。何世清没有睡意,她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肩上、呼吸逐渐均匀的苏苗苗,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睡颜恬静,却依稀可见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这半年,苗苗很努力,也很辛苦。从巨大的悲痛中挣扎起身,适应全新的环境和高强度的学业,每一步都走得不易。看着她此刻安稳的睡颜,何世清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心疼和一种近乎誓言的决心。
就在这时,列车轻微颠簸了一下,苏苗苗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睡意:“清清姐姐,到了吗?”
“还没,快到了,你再睡会儿。”何世清轻声说。
苏苗苗摇摇头,坐直了身体,看向窗外无边的黑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小声说:“坐火车好累啊,腿都有点麻了。要是能坐飞机就好了,咻一下就到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点孩子气的向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漫长旅途的疲惫抱怨,并非真的要求什么。
何世清的心却被这句话轻轻刺了一下。她想起这拥挤嘈杂的车厢,想起苗苗蜷缩在硬座上一夜无法安睡的样子,想起她刚才睡梦中微蹙的眉头。一种混合着愧疚和巨大保护欲的情绪攫住了她。她伸出手,紧紧握住苏苗苗放在膝盖上的、有些冰凉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仿佛要凿穿这车厢的嘈杂和窗外的黑夜: “苗苗,你等着。”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郑重地如同起誓,“下一次放假,不管多难,我一定让你坐飞机回家。我保证。”
苏苗苗愣住了,完全清醒过来。她看着何世清在昏暗灯光下异常明亮的、充满决心的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坐飞机?那对她来说,曾是遥不可及的事情,是电视里才有的画面。她连忙摆手:“不不不,清清姐姐,我瞎说的!火车挺好的,还能看风景!飞机票太贵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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