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穿过熙攘的食肆区,前方传来震天的锣鼓和喝彩声。
一个巨大的彩棚前围满了人,正是中都着名的“四海班”马戏杂耍。
只见一个敦实的汉子仰躺在长凳上,双脚蹬着一个旋转的大水缸,缸上又站着一个少女,少女手中还抛接着数个彩球!
惊险的动作引来阵阵惊呼。黄蓉看得小嘴微张,紧张地抓住了赵志敬的衣袖。
赵志敬低头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衣袖的纤纤玉手,没有挣开,反而微微侧身,为她隔开后面拥挤的人群。
眼前高悬的绳索上,身姿轻盈的艺人如履平地,甚至能在上面翻跟头、丢接数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黄蓉看得全神贯注,当艺人完成一个高难度动作稳稳落地时,她忍不住跟着人群一起欢呼鼓掌,兴奋得小脸通红。
黄蓉转头看向赵志敬,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快乐光芒。
赵志敬看着她灿烂的笑颜,冷峻的眉眼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最受欢迎的压轴戏是一只憨态可掬又力大无穷的黑熊!
它能听从指挥直立行走、作揖讨赏,甚至还能笨拙地模仿人类的动作,逗得全场哄堂大笑。
黄蓉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撞到旁边的人,赵志敬眼疾手快,手臂自然地虚环在她身后,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避免了碰撞。
黄蓉感受到身后手臂传来的温热和力量,笑声顿了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安全感。
……
看完热闹,两人漫步到专卖女子用品的“玲珑坊”街区。
各色店铺鳞次栉比,珠钗首饰、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精巧玩物,琳琅满目。
黄蓉在一家脂粉铺前驻足。掌柜娘子见来了位天仙般的人物,热情地招呼。
黄蓉好奇地拿起一盒蔷薇硝(一种带香气的白色妆粉)闻了闻。
赵志敬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催促,目光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
阳光透过店铺的雕花窗格,在她长而卷翘的睫毛上跳跃,在她挺翘的鼻梁旁投下小小的阴影,美得像一幅画。
黄蓉试了一点在手背,那细腻的粉质更衬得她肌肤莹白如玉。
掌柜娘子连连夸赞:“姑娘这肌肤,用了咱家的蔷薇硝,那更是锦上添花,赛过月宫嫦娥呢!”
黄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看向赵志敬,眼神带着询问。
赵志敬对上她的目光,微微颔首:“喜欢就买。”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纵容。
……
……
隔壁的杂货铺里,黄蓉又被一个彩绘的走马灯吸引。
灯体是细竹篾扎成,糊着半透明的绢纱,上面绘着栩栩如生的八仙过海图。
点上蜡烛,热气驱动内部的轮轴,画面便会旋转起来。
黄蓉爱不释手地摆弄着。
赵志敬直接向老板付了钱,在她惊喜的目光中,将小巧的走马灯递给她:“拿着玩吧。”
……
在一家首饰铺,黄蓉的目光被一只绞丝金镯吸引。
镯身用极细的金丝绞缠编织而成,工艺精湛,在光线下闪烁着温润内敛的光芒,既不张扬,又显贵气。
她拿在手里反复端详,眼中流露出喜爱。
赵志敬注意到她的目光,问掌柜:“此镯何价?”
掌柜报了个不菲的价格。
黄蓉一听,连忙放下:“太贵了,看看就好。”
她拉着赵志敬就想走。
赵志敬却脚步未动,对掌柜道:“包起来。”
黄蓉惊讶地看着他:“赵大哥!太破费了!不用的!”
赵志敬只是淡淡地说:“适合你。”
不由分说地付了钱,将装着金镯的锦盒塞到她手中。
黄蓉捧着那沉甸甸的锦盒,感觉心也被塞得满满的,一种被珍视、被宠溺的甜蜜感几乎要溢出来。
……
……
……
夕阳西下,将中都的飞檐斗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辉。两人手中都提满了东西:
黄蓉抱着走马灯,拎着胭脂水粉和装着金镯的锦盒,赵志敬则提着几包她看中的蜜饯果子和新买的几本书。
一天的喧嚣渐渐沉淀。黄蓉的脚步慢了下来,不再像来时那样蹦蹦跳跳。
她走在赵志敬身侧,偶尔偷偷抬眼看他。
夕阳的金光勾勒出赵志敬轮廓分明的侧脸,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下颌线清晰而冷峻。
他提着东西的手臂沉稳有力,步伐从容不迫,仿佛能撑起一片天地。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包裹着她。
她想起他喂药时的专注,想起他笨拙却认真缝制卫生垫的样子,想起他挡在人流前的背影,想起他毫不犹豫为她买下心爱之物时的淡然……
点点滴滴,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暖流,冲击着她少女的心房。
那份最初的警惕和“监视”早已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黄蓉对赵志敬深深的依赖、浓烈的感激和一种让她心慌意乱、却又甘之如饴的悸动。
他是她的守护者,是她此刻最想依靠的人。
这份感情,混杂着对如父如兄般关爱的孺慕,更有着少女情窦初开的、纯粹而炽热的爱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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