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就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佣人应声而至,二话不说,立即带着两个帮手匆匆赶往书房,小心翼翼地把那口沉甸甸的红木柜子抬了过来。
老爷子却没急着离开,反而蹲在库房最角落的地方,从袖袋里取出一支毛笔和一张鲜红的宣纸。
他拧开墨盒,蘸饱了浓墨,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几行字。
写完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一枚老旧的紫铜印章。
那是他年轻时当药铺掌柜时用的印鉴,边角已被岁月磨得发亮。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印章稳稳落在红纸正中央,留下一个深深的红色印记。
等到红木柜子终于安置妥当。
所有的药材也都按类别有序地放进柜中,锁好抽屉,挂上铜锁。
老爷子又让人拿来一瓶浆糊,亲手将红纸背面均匀地涂满胶水。
随后挺直腰板,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将红纸贴在柜门正中央。
“啪嗒!”
红纸牢牢粘住柜门,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退后几步,双手叉腰,眯着眼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
周围的佣人们偷偷瞄了一眼那张红纸上的字,顿时个个低着头憋笑。
只见那红纸上清清楚楚、铁画银钩地写着。
“乖孙女送我的宝贝,谁动谁断手!”
十个大字气势逼人,底下还加盖了那枚紫铜印章。
老爷子还不算完,转身板起脸来,目光凌厉地扫视一圈众人。
“说好了啊!以后谁管这个库房?嗯?有人来拿东西,不管是谁,少爷小姐、亲戚朋友——你就原话告诉他!”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重复。
“这是衿衿给我淘的!谁敢伸手碰一下,我就让他跪在地上,一根一根地捡自己的手指头!”
众人心头一凛,连忙点头如捣蒜。
见大家都记住了,老爷子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哼起一段小曲儿,脚步轻快地转身走了出去。
……
屋外阳光正好,春风拂面。
院子里的桃花开了七分,粉白相间,香气扑鼻。
就在这一片静谧之中,黎老爷子刚推开小院的月牙门,便听见一阵奶声奶气的童音传来。
“小鹦鹉,吃多点哦,吃得胖胖的,才能像衿衿那样精神!”
他探头一看,只见自家的小衿衿正蹲在鸟笼边上。
两只小手各捏着一小撮金黄的小米粒,认真地往笼子里喂。
她穿着鹅黄色的小裙子,乌黑的辫子歪歪扎在脑后。
光是听着她那软糯的声音,看着她专注的小模样,老爷子的心就咔嚓一下碎成了渣。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赶紧快步上前,轻声唤道:“衿衿宝贝?”
“阿爷!”
小丫头闻声回头,迈着小腿噔噔噔地冲了过来。
下一秒,小小的身体直接撞进老爷子怀里。
他踉跄着连退两步,一只手赶紧扶住墙,另一只手迅速弯腰。
一把将小姑娘抄了起来,抱了个满怀。
掂了掂怀里的分量,老爷子眉开眼笑。
“哟!咱们衿衿又长肉啦?”
小丫头咯咯直笑,小脑袋在他肩窝蹭来蹭去。
“几天没见,咱家衿衿长肉了?”
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你给阿爷送了这么多好药,想要啥?阿爷都给你买!”
老爷子心里热乎乎的。
这样的机会,换谁家孩子都得抓得死死的。
总得跟他讲讲条件,趁热打铁,把好处攥进手里。
可黎老爷没想到,小衿衿听完,连半秒都没犹豫。
“衿衿不想要东西,只希望阿爷天天开心,身体棒棒的。”
“哎哟喂!我这心肝小宝贝!”
黎老爷眼眶一热,鼻尖泛酸,声音都微微发抖了。
“有你这话,阿爷就是拼了老命,也得活到一百岁,天天搂着你,宠着你,好不好?”
他一把将小衿衿抱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小肩膀。
“好!”
小衿衿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不要,阿爷也得主动给。
“你去找三哥哥玩吧,阿爷去找你阿奶,有点事儿商量。”
他柔声说着,把小衿衿轻轻放地上。
“衿衿既然认了咱家,那户口也该赶紧办了。你没意见吧?”
黎老爷坐在堂屋的藤椅上,端起茶杯吹了口气。
这话,正踩在老夫人的心尖上。
她打心眼儿里把衿衿当亲孙女,疼得一点不比老爷子少。
每每看见那孩子笑,她心里就跟开了花似的。
“我还能有啥意见?快办!别让外人插手,阿轩不是还在老家吗?叫他去跑一趟,找找衿衿亲爹,多给点钱也没事,人一定要落我们家户口!户口本上,得堂堂正正写着‘黎婉’两个字!”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手轻轻拍在茶几上。
“行,我这就联系阿轩。”
黎老爷点点头。
……
小衿衿一头扎进屋,就瞧见黎建隳坐在桌边,手上摆弄着几根铁丝,绕来绕去,拧成一个个复杂的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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