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神魂的战栗,对着那具暗金骸骨再次深深一揖,以神念回应,不卑不亢,字句清晰:
“前辈剑道通天,晚辈深感敬畏。然,道有万千,各有其途。晚辈之道,在于掌控,在于超脱,在于以我之力,证我之道。前辈戮仙剑道虽强,却非晚辈之道途。”
他略微停顿,感受着那悬顶剑意似乎更加冰冷了几分,继续道:“晚辈机缘巧合得入前辈洞府,对前辈剑道心境的感悟已是受益匪浅,不敢再奢求核心传承。前辈若有未了之心愿,或需后来者将某些讯息、物品带出此界,晚辈或可代劳,以此偿还此番因果。”
他以退为进,既表达了拒绝之意,又显示了对前辈的尊重,并提出了另一种了结因果的方式——帮忙。
那冰冷的意念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审视莫离的道心与言辞。那恐怖的剑意依旧悬停,却并未立刻落下。
良久,那意念再次响起,淡漠依旧,却少了几分杀伐,多了几分苍凉与……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
“掌控?超脱?……呵呵,大道独行,谁人不想超脱?然天地为炉,造化为工,众生皆在樊笼……罢了,既非吾道之人,强求无益。”
随着这声苍凉的叹息,那悬于识海的恐怖剑意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那柄震颤的灰白古剑也重新归于沉寂,变得毫不起眼。
莫离背后已被冷汗湿透,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赌对了!这位古剑修前辈,并非完全不讲道理之辈。
“汝既不愿承吾道统,便与吾之核心传承无缘。”那意念继续道,“然汝能得剑钥认可,闯入此地,亦是缘法。玉简中之剑道感悟,庚金、剑魄丹,皆可赠汝,助汝完善己道。”
“至于未了之事……”那意念微微波动,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吾名‘凌霄’,当年持剑纵横此界,欲以手中之剑,斩破虚空,寻觅超脱之机,却终遭天妒,身死道消……残留此执念,只为不断吾剑道传承。”
“今既遇汝,传承无望,此执念亦该散了。唯有一事……若汝日后能遇‘瑶光’仙子或其传人,可将此‘戮’字令牌交还于她……告诉她,凌霄……负了她……”
意念到此,充满了无尽的怅惘与遗憾,随即渐渐消散,那暗金色骸骨眼中的星辰光芒也彻底黯淡下去,仿佛最后一丝执念已然了却,彻底归于寂灭。
大殿之内,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那具骸骨,以及地面上的三样物品。
莫离站在原地,心情复杂。没想到这位以杀戮剑道着称的古剑修,竟还有这样一段往事。那“瑶光仙子”又是何人?这“戮”字令牌竟是信物?
他走上前,再次对着凌霄剑修的骸骨行了一礼,这才将地上的玉简、灰色布袋(内含庚金、剑魄丹和戮字令牌)收起。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柄灰白古剑上。
此剑虽不再散发恐怖意境,但能被凌霄如此重视,定然非同小可。他尝试再次将其拿起,依旧沉重无比,无法炼化,无法收入储物袋,仿佛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
“此剑或已与凌霄前辈性命交修,他人无法动用,亦或是开启某处关键的信物?”莫离沉吟片刻,不再强求。能得到剑道感悟和庚金等物,已是天大的机缘,不可贪心。
他将古剑重新插回原地,转身离开了大殿。
走出殿门,回头望去,那座黑色宫殿仿佛与整个剑冢融为一体,变得更加孤寂苍凉。
莫离循着原路返回,有了之前的经验,避开剑意力场容易了许多。来到最初进入的地方,空间壁垒依旧稳固,并无出口。
“器灵,可能找到离开之法?”
“主人,此处空间应是依托那柄石剑封印而存。如今外部玄冥教正在强攻,内部封印核心(宫殿)已被主人触发,空间已开始不稳。可尝试攻击空间最薄弱之处,或可撕裂临时通道,但落点随机,风险极大。”
莫离点头,看来别无他法。他收敛心神,一边运功疗伤,一边等待时机。燃血爆元丹的后遗症依旧严重,必须尽快离开此地找地方静养。
约莫过了半日,整个剑冢空间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天空中的灰色雾气疯狂卷动,地面上的残剑嗡嗡作响,远处甚至出现了细微的空间裂缝!
“外部攻击达到顶点了!就是现在!”器灵急道。
莫离眼神一凝,猛地起身,锁定了一处波动最为剧烈的空间节点。他深吸一口气,将剩余灵力疯狂注入九幽断剑之中,融合新领悟的剑意,朝着那处节点,狠狠一剑斩出!
“开!”
灰黑色的死寂剑芒撕裂空间,斩在那波动节点上!
嗤啦!
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缝被强行撕开!裂缝之外,是一片模糊的山岭景象,狂暴的能量乱流肆虐!
莫离毫不迟疑,身形一闪,猛地钻入裂缝之中!
就在他身体没入裂缝的刹那,整个剑冢空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开始剧烈崩塌收缩!那柄插在宫殿中的灰白古剑发出一声微弱悲鸣,最终随着宫殿一同湮灭在空间乱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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