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发出了一声极其尖厉痛苦的惨嚎,挣扎得更猛烈了。
但莫离死都不松口!莫离的牙齿深深嵌进它的血肉里,咸腥滚烫的狗血涌进莫离的喉咙,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骚味,但莫离吞咽着,像吞咽着生命本身!
莫离的手依旧死死掐着它的脖子,感觉到它的挣扎在慢慢变弱,它的吠叫变成了嗬嗬的、漏气般的声音。
终于,它的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彻底软了下来,压在莫离身上。
莫离还不放心,依旧死死咬着,掐着,直到确认它再也不会动弹。
松开嘴,猛地把它从身上推开。莫离瘫倒在一边,仰面朝天地剧烈喘息,胸口大幅度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狗毛的腥气。嘴里全是狗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脸上、身上糊满了黏腻的血污,分不清是莫离的,还是它的。
腿上的伤口、胸前的抓伤、脸上的齿痕,火辣辣地疼着。
但莫离活着。
莫离杀死了它。
缓过一口气,莫离挣扎着坐起来,看向旁边那条死狗。它瘦得可怜,但终究是肉。
饥饿感,那永恒燃烧的火焰,在看到这具尚且温热的尸体时,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卷土重来,瞬间淹没了所有伤痛、所有恶心、所有残余的恐惧和人性。
眼睛红了。
莫离扑了上去。
甚至没有去找工具。就用莫离的手,用莫离刚刚咬死它的牙齿,疯狂地撕开它尚且温热的皮毛,抠挖着下面的血肉!
皮毛很难撕开,韧性十足。莫离用力扯拽,指甲翻起,混合着狗血和莫离的血。终于撕开一个口子,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还在微微颤动的肌肉。
莫离低下头,像最饥饿的狼,一口咬了上去!
温热的、带着浓烈腥气的生肉被撕扯下来,几乎没怎么咀嚼,就硬生生吞咽下去。粗糙的肉纤维刮过喉咙,带来一种充实而痛苦的快感。
吃!吃!吃!
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眼。
莫离贪婪地啃噬着,撕咬着,吞咽着。血液糊满了下巴、脖颈、前襟。胃袋像是无底洞,疯狂地叫嚣着索取更多。
活下去。吃下去。活下去。
不知道吃了多久,直到胃部传来胀满的、沉甸甸的坠痛,直到再也塞不下任何东西。莫离才猛地停住,像是从一场疯狂的梦境中惊醒。
莫离跪在狗的尸体旁,看着被自己撕扯得不成样子的残骸,看着自己血糊糊的双手,看着周围溅落的皮毛和血点。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猛地冲上来。莫离弯下腰,剧烈呕吐,刚刚吞下去的生肉混合着狗血和胃液,哗啦啦地吐了一地。
吐完之后,浑身脱力,瘫软在冰冷的血泊里,不住地发抖。
冷。伤口开始发出更清晰的痛楚。
莫离茫然地坐了一会儿,目光扫过旁边那个幸存的瓦罐。它歪倒在一边,但没有破。
又看向那具狗尸。还剩下大半只。
不能留在这里。会被别的野狗或者……人抢走。
莫离扯下身上早已破烂不堪的布条,忍着剧痛,粗略地包扎了一下腿上最深的伤口,又抓了几把干泥,糊在胸前和脸上的抓痕上。泥土覆上伤口的瞬间,带来一阵刺痛的清凉,似乎也暂时止住了血。
然后,莫离拖着那条沉重的、血淋淋的狗腿,把它从尸体上彻底撕扯下来,又尽可能割下几大块肉。用剩下的破布和坚韧的草茎,勉强捆扎起来,背在背上。
沉甸甸的肉压着伤口,很痛。
但莫离背着的,是活下去的希望。
最后,莫离抱起那个冰冷的瓦罐,重新上路。
脚步依旧虚浮,身体依旧疼痛,但胃里有了实实在在的食物,身体里似乎也重新生出了一些力气。
血顺着小腿流下来,滴落在干涸的河床上,留下断断续续的暗红色痕迹。
莫离没有回头,一步一步,朝着灰蒙蒙的前方走去。背后,是那条被啃噬得乱七八糟的野狗残尸,和一片狼藉的血污。
很快,风沙就会掩盖掉这一切。
像掩盖掉这片大地上,无数同样的悲剧一样。
背着那沉甸甸、血呼刺啦的狗肉,抱着冰冷的瓦罐,莫离像个孤魂,在死寂的大地上拖行。腿上的伤结了痂,又被磨破,脓血和泥土混在一起,每走一步都牵扯着撕裂的痛。胸前的抓痕火辣辣地烧。但胃里有了那点生狗肉垫底,终究不再是烧心蚀骨的虚无。
日子失去了意义,只是白天拖着影子走,夜晚蜷缩在能找到的任何一点凹陷或枯树后,啃几口冰冷腥臊的狗肉,喝几口泥洼里抠出的脏水。瓦罐里的米,莫离再没碰过。它像一块冰,一块烙铁,沉在莫离怀里,也沉在莫离心上。
周围的景象似乎在缓慢变化。白骨不再那么随处可见,新坟渐渐少了,枯死的树木间,偶尔能看到一两棵挣扎着抽出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绿芽。土地虽然依旧贫瘠,但不再是那种彻底绝望的龟裂。
莫离麻木地走着,并未留意这些细微的改变。直到某一天,莫离费力地爬上一道缓坡,极目望去,前方的大地虽然依旧荒凉,但视野所及,竟然真的看不到一具突兀的白骨,一座新堆的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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