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钟被带回研究所的第三个月，林夏发现了异常。
那天清晨，她像往常一样给黄铜座钟上弦，指尖刚触到发条旋钮，钟面突然泛起一层淡蓝色的光晕。她猛地缩回手，光晕却没散去，反而顺着钟体蔓延，在地面上投射出一道扭曲的光影——那光影竟慢慢凝成了一扇门的形状，边缘闪烁着和科华能量匣相同的波动。
“陈默！”林夏的喊声带着颤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撞出回声。
陈默和小张闻声赶来时，那扇光门已经稳定下来，门后隐约能看到流动的沙粒，像是直通罗布泊的腹地。座钟的指针疯了似的倒转，钟摆“咔咔”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
“能量读数爆表了。”小张举着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字跳得像失控的脉搏，“这不是休眠状态，是……唤醒？”
陈默盯着光门，眉头拧成结：“科华改造座钟时，肯定留了后手。”他伸手想触碰光门边缘，被一股无形的力弹开，“有屏障，需要特定频率才能打开。”
林夏突然想起科华笔记本里的一句话：“钟摆的秘密藏在齿轮的缝隙里。”她翻出那箱拆解开的座钟零件，在一堆齿轮中找到了枚刻着螺旋纹的小齿轮——正是科华亲手打磨的那枚，内侧的“华”字在光线下泛着微光。
当齿轮被嵌回座钟机芯的瞬间，光门猛地扩张，沙粒的流动变得清晰，甚至能听到风掠过沙丘的呼啸。门后隐约出现了个模糊的身影，蹲在沙地上，手里似乎在摆弄着什么。
“科华？”林夏试探着喊了一声。
身影顿了顿，缓缓转过身。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手里举着块能量晶石，晶石的光芒映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下一秒，光门突然剧烈波动，身影消失了，座钟的指针“啪”地停在三点十五分，和他们发现时的时间分毫不差。
“他还活着？”小张的声音发颤，检测仪差点脱手，“刚才那波动……绝对是活体能量反应！”
陈默没说话，只是盯着座钟底座的凹槽。那里不知何时渗出了几滴暗红色的液体，滴在地板上，很快凝结成细小的晶体，折射着诡异的光。他用镊子夹起一粒，放在检测仪下：“是星芽木的汁液，混着……科华的能量残留。”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星芽木汁液凝结成晶，意味着能量源处于极度不稳定的状态——要么是濒临枯竭，要么是在强行突破某种限制。
接下来的几天，座钟再没出现异常，只是钟摆偶尔会在深夜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敲击。林夏把那枚带“华”字的齿轮贴身收好，总觉得科华在传递某种信号。
直到一周后，研究所的警报突然响起。三号仓库的能量锁被强行破坏，失窃的不是贵重仪器，而是那箱科华留下的沙蜥鳞片和能量晶石碎块。监控只拍到一道模糊的黑影，动作快得像阵风，在镜头前一闪而过，但林夏认出了黑影手腕上的手环——那是她送给科华的生日礼物，用星芽木根雕刻的螺旋纹，绝不会错。
“他回来过。”林夏攥紧手腕上的同款手环，指节泛白，“他需要那些碎片。”
陈默调取了仓库的能量轨迹，发现残留的波动和座钟光门的频率完全吻合：“他在重组能量节点。”他指着轨迹图上的峰值，“这些碎片能增强能量稳定性，他在准备什么？”
小张突然想起什么，翻出科华的笔记本，在最后一页找到张潦草的草图——画着个巨大的螺旋装置，中心标着“归位”，旁边写着行小字：“风沙停时，齿轮会自己找到咬合的齿。”
“归位？”林夏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座钟停摆的指针上，“三点十五分……会不会是指下个月的三号十五点？”
陈默立刻查了日历：“那天是罗布泊的风沙季最后一天。”
就在这时，座钟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钟面的玻璃上慢慢浮现出一行字，像是用沙粒拼的：“别找，等。”
字迹很快被风吹散般消失了，只留下座钟指针依旧停在三点十五分。
林夏看着空荡荡的钟面，突然抓起那枚齿轮往外跑：“去罗布泊！他需要帮助！”
陈默追上她，眼神凝重：“等等，这可能是陷阱。”
“就算是陷阱，我也要去。”林夏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留下的不是危险信号，是求助。”
越野车再次驶向熟悉的沙海时，林夏看着窗外掠过的星芽草，突然发现叶片上的螺旋纹比之前更清晰了，像是在指引方向。座钟被固定在副驾驶座上，钟摆不知何时开始轻轻晃动，发出微弱的“滴答”声，仿佛在倒计时。
距离风沙季结束还有三天。
而此刻的罗布泊深处，一道黑影正蹲在能量节点的废墟旁，将沙蜥鳞片一片片嵌进装置的凹槽。他手腕上的星芽木手环闪烁着微光，与远处座钟的“滴答”声隐隐共鸣。当最后一片鳞片归位，他抬头望向天空，风沙卷起他的衣角，露出脖颈上挂着的半块星芽木吊坠——另一半，在林夏手里。
他轻轻抚摸吊坠，低声说：“快了。”
风沙突然变大，掩盖了他的声音，也掩盖了装置启动时发出的低鸣。远处的座钟猛地颤动一下，指针开始缓缓转动，指向三点十五分的方向，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林夏看着座钟转动的指针，突然握紧了那枚带“华”字的齿轮。她知道，这一次，他们不再是等待的人。
只是她没注意到，座钟底座渗出的暗红色晶体，正顺着车辙，在沙地上画出一道细长的轨迹，像条无声的引线，朝着风沙最深处延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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