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芽叶片上的光珠在晨光里流转，像谁把碎掉的星星撒在了草叶上。陈默蹲在田埂边，看着光珠里映出的自己——轮廓被拉成螺旋状，和岩画里的人影重叠在一起，突然觉得，所谓“时间的形状”，或许就是万物在彼此瞳孔里的模样。
“你看这个！”林夏举着片沾着露水的青稞叶，叶片上的露珠也映着螺旋光，“光珠的影子落在露水里，像把两个世界的星星泡在了一起。”
张小北的校准仪悬在星芽上方，金属球表面的数据流正以光珠的闪烁频率跳动。“这些光珠在记录影像！”他调出其中一段，屏幕上竟出现了老周编草绳的画面，还有苏菲拍照片时眯起的眼睛，“它们把咱们的样子存进光珠里了，像会发光的相册！”
光团人影飘过来，用晶体轻轻碰了碰光珠，光珠突然脱离叶片，飘到半空，组成一串流动的光链，链上的每个光珠都在播放不同的画面：小张对着拓片傻笑，卡雅往青稞饼上撒粉，陈默在石头上刻字，林夏系铜铃时翘起的嘴角……
“是在做纪念册呢。”苏菲笑着擦了擦眼角，“它们想把这些瞬间带回母星，告诉那里的人，地球的螺旋里，藏着多少温暖的碎片。”
老周扛着锄头过来，看着光链里自己编草绳的样子，嘿嘿直乐：“没想到我这粗手笨脚的样子，还能被星星记下来。等秋天光珠结果了，我得留一颗当念想。”
卡雅突然拍手：“有了！咱们做坛‘时光酒’吧！把光珠泡在青稞酒里，等明年这个时候开封，酒里肯定能喝出星星的味道。”
说干就干。众人找出卡雅爷爷留下的土陶坛，张小北小心翼翼地摘了三颗最亮的光珠放进坛里，小张往坛里倒了新酿的青稞酒，酒液晃出螺旋状的涟漪，光珠在酒里慢慢旋转，像三颗不会沉的星星。
林夏用红布把坛口扎紧，布上绣着她新添的图案：铜铃、青稞、光珠和星芽，绕成一个完整的螺旋。“埋在星芽旁边，”她指着田埂边的空地，“让它跟着星芽一起长，一起记时间。”
陈默拿起刻刀，在陶坛旁的石头上刻字：“时光坛，三月初十埋，与星芽同岁，等明年春天，共饮螺旋味。”刻完抬头，发现光团人影正用晶体的光在石头背面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还有行星文，校准仪翻译过来是：“我们也等。”
晌午的太阳把土地晒得发烫，光珠在酒坛里愈发亮，透过陶土的孔隙，在地上投出细碎的光斑，像酒液在悄悄呼吸。张小北的校准仪显示，光珠的震动频率与酒坛的陶纹完全同步，像在给时光打节拍。
“这坛酒肯定好喝，”老周蹲在旁边抽烟，烟圈飘过光斑时被切成螺旋状，“连星星都在坛里跳舞呢。”
苏菲把光链里的画面导进相机，又翻出之前拍的雪山、铜铃、草绳结，在笔记本上拼出幅大图：“等回去后，我要办个摄影展，名字就叫《螺旋里的我们》，让所有人都看看，时间不是冷冰冰的数字，是能酿酒、能发芽、能被光珠记下来的活物。”
傍晚时，雪山的融水顺着螺旋轨迹流到星芽田，卡雅用木瓢舀水浇地，水珠落在光珠泡过的泥土上，竟冒出淡淡的荧光，顺着水流的纹路画出细小的螺旋，像给土地系了条发光的丝带。
“你看，”林夏拉着陈默的手，“连水都在学螺旋的样子，好像生怕时光坛忘了怎么长大。”
陈默低头看着那片发光的土地，突然明白，所谓“共酿时光”，从来不是把瞬间封存起来，是让每个瞬间都像光珠融进酒里那样，彼此渗透，彼此成就——青稞酒带着星珠的光，星珠染上酒的香，就像他们和星之民，在时间的陶坛里，慢慢酿成了独一无二的味道。
夜里，光团们围着时光坛转圈，晶体的光与酒坛的荧光交织，在地上织出个温暖的螺旋。张小北的校准仪放着轻轻的音乐，是他用铜铃的震动频率编的曲子，调子像融水流过石头，温柔得能淌进心里。
陈默躺在毡垫上，听着窗外的音乐，鼻尖仿佛能闻到时光坛里飘出的酒香。他知道，明年春天开封时，酒里肯定不止有青稞的甜、星珠的凉，还有此刻的月光、铜铃的响、光团的温柔，和所有人心里藏不住的期待。
铜铃在夜里轻轻晃，穗子上的琉璃珠映着时光坛的荧光，像在给坛里的时光，悄悄添了句温柔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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