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镇的风是带着棱角的 —— 阿禾清晨抵达时,冷雾从崖底的云缝里钻出来,裹着岩缝的寒气,贴在皮肤上像小冰碴,连石屋的墙缝都凝着薄霜;正午日头爬高,热风突然从崖顶的戈壁卷来,晒得崖壁像烧红的铁板,刚化的霜气瞬间被烤成热汽,裹在身上像披了层蒸笼布,没走几步就汗透了羊毛毡;到了黄昏,冷雾又追着夕阳漫上来,热汗还没干就被冻成冷意,连崖边的岩耳都结着层半冰半露的水珠。他把沼泽镇送的芦苇绒衬里塞进羊皮袄,怀里的《古法新用手记》被冷热交替的气浪浸得半脆半软,纸页上沼泽镇贴的菱角壳标本旁,新画的崖柏图案还沾着墨痕,被冷雾晕出一圈淡白痕。
“大夫!快跟俺走!俺家阿雾快喘不上气了!” 个穿灰布短打的后生踩着崖边的石阶冲过来,鞋底绑着岩片防滑,却还是踉跄了好几步,手里攥着一把带根的崖柏苗。后生叫阿崖,是崖镇的崖农,他家的阿雾刚六岁,昨天跟着他在崖边采岩耳,白天晒了热风,夜里又遭了冷雾,今天一早就咳得直不起腰,关节又热又僵,皮肤一半烫得灼手、一半凉得刺骨,连哭都没力气,胸口还一鼓一鼓的,像塞了团热棉花。
阿禾跟着阿崖往崖边的石屋跑,脚下的石阶一会儿沾着热沙,一会儿凝着冷霜,好几次他都得扶着崖边的柏树干才没摔下去。阿崖家的石屋建在崖腰的凹处,门朝崖外,推开粗木门,一股岩耳汤的淡香混着孩子的喘息声飘出来。阿雾躺在铺着岩羊毛的石炕上,脸色蜡黄得像枯崖柏叶,嘴唇泛着青紫,每喘一次都要缩一下肩膀,喉咙里发出 “呼噜呼噜” 的杂音;他的膝盖和手腕又红又肿,按下去又烫又硬,连手指都弯不了;刚喂进去的小米粥没一会儿就吐出来,带着泡沫,肚子还一鼓一鼓的,像憋着股热气 —— 热风烤伤了肺,冷雾凝住了关节,冷热交替把气血缠成了死结。
阿禾赶紧弯腰掏药箱 —— 他特意为崖镇备的 “肺功能与气血综合检测仪” 还带着崖边的潮气,白天在热风里晒得发烫,夜里又被冷雾浸得冰凉。可刚按开机键,屏幕就蒙上一层雾汽,胸廓扩张度检测的探头卡在 “30%” 不动;再试气血检测,数值在 “75%” 和 “58%” 指尖乱跳,连最基础的呼吸频率都定不了!冷热胀缩 + 崖雾湿气的 “双重干扰”,让这台综合仪器成了 “雾蒙的哑巴”,这是阿禾行医以来遇到的最棘手的梯度温差故障。
“这…… 这咋整?仪器都看不准了,咋知道孩子肺伤得多重?” 阿崖蹲在炕边,手都在抖,眼泪混着脸上的汗和雾往下淌。崖镇的病本就邪门,白天的热风会烤伤肺和皮肤,夜里的冷雾会冻凝关节和胃肠,冷热交替还会耗空气血,形成 “崖镇热雾交替复合痹”—— 伤肺、伤关节、伤皮肤、伤胃肠还伤气血,往年镇里的老崖农遇到这种病,只能靠 “祭崖” 的 “悬崖祭” 祈求平安,可去年祭典后,还是有两个孩子落了终身咳喘的毛病。
石屋的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个穿深褐长袍的老人拄着崖柏杖走进来,杖头挂着崖绳,是镇里的祭官崖伯。崖伯的袍角沾着岩灰和雾珠,手里还捧着一卷粗崖绳:“是崖神发怒了!阿雾昨天采岩耳时惊了神柏,得用‘悬崖祭’—— 把孩子用崖绳吊在崖边半刻钟,让热风散热邪,冷雾吸寒邪,神怒消了,身子才能好!去年阿石家的娃没吊,现在还天天咳血!”
阿禾猛地抬头,指尖还停在药箱的雾蒙仪器上,心里却没乱 —— 从沼泽镇的腐泥污染到现在的梯度温差,他早练就了 “以手代仪、以理服人” 的本事。他先俯身贴在阿雾的胸口,听呼吸音:“肺里满是湿啰音,像水泡在热汤里,是中度肺热!” 再数呼吸次数:“一分钟只有十五次,呼吸时肩膀还动,是用到了辅助呼吸肌,肺通气功能已经降了一半!” 接着让阿崖扶着阿雾试着深呼吸,孩子吸到一半就咳得直抽气,胸廓扩张度只有正常孩子的三分之一:“再吊悬崖,风会把肺里的湿痰吹得更堵,像给漏风的风箱再灌沙子!” 最后按阿雾的关节,红肿处烫得灼手,一按就疼得哭:“关节里的热邪没散,冷雾又凝了寒,吊在崖边只会冷热夹击,像把半融的石头扔在冰火里!”
“崖伯!悬崖祭会害死阿雾!” 阿禾的声音带着坚定,却没硬顶,“他现在肺通气已经弱了,崖边的风会让他吸不上气;关节又热又僵,冷风一吹会凝得更死,以后再也弯不了!崖神让崖边长崖柏、生岩耳,是教咱们用这些东西治病,不是让咱们用崖绳害孩子!” 周围的村民挤在石屋门口,分成两派:戴岩帽的老崖农附合崖伯:“老规矩不能破!没悬崖祭,崖神会让岩耳烂在崖上!” 几个年轻媳妇却小声说:“听说这大夫在沼泽镇救了阿沼,他懂肺的病!” 镇西的老崖农 —— 去年从雪山镇探亲回来的阿冰爹,突然开口:“俺在雪山镇见过他用草药蒸汽通肺,比吊崖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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