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刚驶出江南运河,薄荷苗的新绿芽就转了方向 —— 不再朝着杏花飘来的东南,而是偏向了干燥的西北。林薇指尖的脉心珠碎片泛着暖光,却比在乌镇时淡了些,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部分脉气,碎片边缘还沾着江南的水汽,在风里慢慢凝成细小的盐粒。
“怕是西北沙塬出了问题。” 陆衍翻着《守脉传承录》,指尖停在夹着沙枣叶的一页,叶片已经干得发脆,却还留着淡淡的甜香,“去年路过沙塬时,老守脉人阿公说,沙塬的脉气靠‘沙泉’滋养,要是沙泉干了,脉气会淤成‘沙淤脉’,连草都长不活。” 他用指腹蹭了蹭书页上的沙粒,那是去年从沙塬带回来的,此刻竟顺着脉纹图案微微滚动。
果然,行至黄河渡口时,风里突然裹来股沙枣的焦香。一个背着羊皮囊的少年正蹲在渡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块干裂的沙枣糕,咬一口就掉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晒得黝黑的脸上沾着沙粒,颧骨处有片淡红的晒斑,羊皮囊上绣着个褪色的驼铃图案,囊口漏出半张泛黄的羊皮地图,地图边缘被手指磨得起了毛边。“你们是长安来的医官吧?” 少年声音发哑,像被沙粒磨过,递过来的沙枣糕硬得硌牙,“沙塬的沙泉干了,阿爷说,只有你们能救沙塬。”
少年叫阿石,是老守脉人阿公的孙子。三个月前,阿公在找沙泉时踩空了沙坡,摔断了右腿,临睡前把羊皮地图塞给阿石,枯瘦的手攥着他的腕子:“这图上标着沙淤脉的脉眼,红丝线绣的地方,你去找长安的守护者,他们懂怎么引脉气。” 可阿石揣着地图走了半个月,却总在渡口徘徊 —— 他见过阿爷摔断腿时的血染红了沙粒,见过村民们背着行囊往南迁时的落寞,更怕自己连脉眼的影子都找不到,让沙塬彻底没了指望。
往沙塬的路上,马车换成了骆驼。阿石牵着领头的老骆驼,骆驼叫 “风影”,是阿爷养了十年的老伙计,脖子上的驼铃叮当作响,铃声里带着沙塬特有的干燥,每响一声,风影的耳朵就抖一下。“阿爷以前总说,驼铃声能引脉气。” 阿石摸着驼铃上的铜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缝里还嵌着沙粒,“我试了好几次,从沙泉坑走到沙枣林,风影都没停过,沙泉还是没水,村民们都开始往南迁了,李阿婆走的时候,还把她的老陶罐留给了我。” 他从羊皮囊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陶罐,罐底印着个 “枣” 字,是李阿婆装沙枣用的,罐口还留着淡淡的甜香。
沙塬的风裹着沙粒,吹得人睁不开眼。远远望去,原本该长着沙蒿的地方,现在只剩裸露的黄土,土块裂得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几处干涸的沙泉坑像疤一样留在地上,坑底的沙粒泛着死灰。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几个老人,手里攥着干瘪的沙枣,枣皮皱得像纸,看到阿石带着人来,浑浊的眼里先亮后暗:“阿石,你阿爷的腿好了吗?沙泉…… 还能有水吗?” 说话的是张阿公,他的拐杖是用沙枣木做的,杖头被磨得光滑,上面刻着 “守沙” 两个字。
沈知远蹲在沙泉坑边,指尖按在土里,沙粒从指缝漏下去,能感觉到脉气像被沙子裹住的细流,堵在地下半尺处 —— 指尖触到的地方,比周围的土暖半分,正是 “沙淤脉” 的征兆。“得先找到脉眼,把淤住的沙气疏开,沙泉才能再出水。” 他掏出药箱里的 “通淤散”,是用西海的盐晶磨成细粉,混了麦村的炒麦芽和沙枣粉,药粉泛着淡黄,闻着有股沙枣的甜香,“这药能化沙淤,可需要有人带着地图,找到脉眼的准确位置,脉眼的脉气最暖,摸上去像揣了颗晒热的沙枣。”
阿石攥着羊皮地图,后退了半步。他想起阿爷摔断腿时,沙粒上的血被风吹干的模样,想起村民们背着行囊离开时,李阿婆塞给他陶罐的手在抖,声音里带着颤:“我…… 我找不到脉眼,阿爷都没找到,我更不行。” 说着就要把地图塞给林薇,指腹蹭过地图上的红丝线,那是阿爷用自己的头发混着丝线绣的,此刻却像烧得他手疼。
“我以前也怕认不出草药。” 小石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把自己的草药笔记递过去,笔记的封皮是用薄荷叶压的,已经干了却还泛着绿,里面画满了歪扭的草药图,旁边用铅笔写着 “沈叔叔说:认草药要慢慢来,守脉也一样”,字迹歪歪扭扭,有的地方还被橡皮擦过,“你看,这是沙塬的沙枣叶,我昨天刚画的,陆叔叔说,沙枣叶的脉纹和沙塬的脉气是通的。你比我们懂沙塬,知道风影在哪里会停,知道沙枣什么时候熟,肯定能找到脉眼。” 小石头指着笔记上的沙枣叶,叶尖画得有点歪,却特意标了 “脉气暖处叶更绿”。
阿石看着笔记上的字,又看了看村口老人们期盼的眼神 —— 张阿公的拐杖在土里戳了个小坑,李阿婆留下的陶罐在他怀里温着,慢慢握紧了羊皮地图。地图展开时,红丝线绣的脉眼标记在阳光下泛着淡光,阿爷的笔迹在旁边写着 “脉眼在老驼铃响三声的地方,风影会停”。他牵着风影往沙塬深处走,驼铃在风里响着,每响一声,他就蹲下来,把掌心贴在土里 —— 那是阿爷教他的法子,脉气暖的地方,掌心会有微微的麻意,像被晒热的沙粒轻轻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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