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的晨雾刚散，医棚外的薄荷苗就生出了异样。林薇蹲在竹篮旁，指尖抚过叶片 —— 昨夜还鲜活的翠绿，此刻竟在脉纹深处藏着极细的灰丝，像被人用墨笔轻轻描过，连叶尖沾着的中州露水，都泛着淡淡的浊意，滴在青石板上，留下一圈浅灰的印子。
“林医官！不好了！” 药农老周跌跌撞撞从棚外跑进来，手里攥着把刚采的甘草，根须上缠着层灰雾，“村里王婶家的娃又咳了！跟之前脉蚀发作时一样，咳出来的痰里还带着细灰，而且…… 而且不止她家，东头好几户人家都这样！”
林薇心理 “咯噔” 一下，昨夜稳住的中州脉根，果然没彻底断了隐患。她抱着薄荷苗往村里跑，刚进王婶家的院门，就听见孩子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王婶正抱着娃抹眼泪，娃的小脸泛着灰，嘴唇干裂，每咳一下，肩膀就剧烈颤抖，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是暗蚀复燃，藏在脉根深处的余毒没清干净！” 沈知远提着药箱赶过来，手指搭在娃的腕上，眉头瞬间拧成疙瘩，“脉象比之前更沉滞，余毒顺着地脉水渗进了井水，百姓喝了水，就等于把毒又咽进了肚子里。” 他掀开娃的衣领，果然见后颈爬着道极淡的灰纹，像条小蛇，正慢慢往心口游。
陆衍抱着《守脉传承录》匆匆赶来，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他指着其中一页的朱批：“古籍上说‘中州脉根为七脉之核，核内余蚀若不除，会顺着四脉通络回流，引发复感症’，之前我们只稳住了脉根，没清余蚀，现在余蚀顺着淮水、钱塘的通络又流回来了！”
黄玄道长也拄着桃木剑赶来，剑穗上的八卦镜泛着微光，却照不散院角的淡灰雾：“贫道刚才去脉根处看过，脉根石上的血阵还在，可阵眼处的灵光里，藏着点灰气，像是脉蚀者留下的‘暗蚀种’，之前没发现，现在借着地脉水醒了。”
“得赶紧配药清余蚀！” 林薇将薄荷苗放在石桌上，叶片的灰丝突然变亮，指向医棚的方向，“薄荷苗在指引，需要四地的特产草药，再加上中州的甘草，才能熬出‘五脉固本汤’，清余蚀、固脉根。” 她转头看向众人，“沈知远，你留在医棚熬药，我去通知淮水、钱塘、漠北、黄山的守脉人送草药；陆衍，你跟黄玄道长去脉根处加固血阵，别让暗蚀再扩散；苏沐，你带着小石头在村里给百姓分发干净的井水，告诉大家别喝生水。”
“我跟林姐姐去！” 小石头抱着备用的薄荷苗跑过来，小脸上满是坚定，“我能帮薄荷苗感应暗蚀的方向，之前在黄山就是我发现脉蚀虫的！” 苏沐想拦，却见孩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黄山石斛和漠北沙棘：“我还带了之前剩下的草药，路上能应急。” 林薇摸了摸他的头，将莲子塞进他手里：“好，但你要答应，遇到暗蚀雾就躲在我身后，不许乱跑。”
往淮水送信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刚出中州地界，就见路边的河水泛着灰，连岸边的芦苇都没了往日的翠绿，叶子上蒙着层灰雾，风一吹，灰雾就往人身上飘。小石头抱着薄荷苗坐在马车上，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林姐姐，前面的地脉不对劲，薄荷苗的灰丝更亮了，暗蚀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林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见远处的淮水江面泛着异样的灰光，周老正带着几个渔民在江边打井，想找干净的水源。“周老！我们来要干姜！” 林薇大喊着，马车刚停稳，周老就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块泛灰的干姜：“你们来得正好！淮水的水也被暗蚀染了，我正想派人去中州报信，干姜我早就准备好了，还晒了些，你们都带上！”
从淮水到钱塘，再到漠北、黄山，一路下来，守脉人们早就准备好了草药：吴大夫的莲藕、乌力罕的沙棘、黄玄道长的石斛，每一份草药都晒得干燥，裹在油纸里，上面还留着守脉人的手温。可当林薇和小石头带着草药赶回中州时，医棚外已经挤满了百姓，不少人咳着痰，脸上泛着灰，场面比之前更混乱。
“沈知远！药熬好了吗？” 林薇抱着草药冲进医棚，却见沈知远正蹲在药罐旁，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药罐里的 “五脉固本汤” 泛着淡淡的金光，却比预想中少了大半。“我刚才试药，不小心沾了暗蚀，还好有莲子的金光护着，没大事。” 他说着就想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苏沐赶紧扶住他：“你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药我来分，你赶紧歇着！”
可就在苏沐拿起药碗时，脉根方向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闷响，地动山摇，医棚的顶梁都在掉灰。“不好！脉根的血阵破了！” 陆衍冲进医棚，手里的《守脉传承录》掉在地上，“暗蚀突然爆发，黄玄道长被埋在碎石下了，脉根石上的灰气越来越浓，再不想办法，中州的地脉就彻底毁了！”
林薇心里一紧，抱着薄荷苗就往脉根跑，小石头紧紧跟在她身后。脉根处的景象比想象中更糟：血阵的石块碎了一地，黄玄道长被压在碎石下，桃木剑断成两截，脉根石上的灰气像潮水般往外涌，周围的地脉水泛着黑，连空气都变得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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