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医馆的药炉就泛着橘红的光。林薇趴在案上，指尖还捏着半张写满药方的纸，睫毛上沾着困意，却猛地惊醒 —— 耳边传来小石头微弱的咳嗽声，比昨夜更急促了些。她踉跄着跑到内屋，就见苏沐抱着孩子坐在床边，眼眶通红，指腹轻轻擦着小石头额头的冷汗，孩子胸口的螺旋印记已经从淡绿变成了深绿，像一块浸了墨的玉，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怎么样？” 林薇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伸手探向小石头的脉搏 —— 脉象细弱得像根快断的棉线，指尖还能摸到皮肤下隐隐的寒意，比毒沼的水还要刺骨。沈知远也掀着门帘进来，手里端着刚熬好的赤心花药汁，瓷碗边缘还冒着热气，却在靠近小石头时，药香突然淡了些，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了下去。
“药汁效果弱了。” 沈知远的眉头拧成疙瘩，他用银簪蘸了点药汁，往小石头的印记上一擦，银簪瞬间黑得发亮，连药汁都泛出淡淡的绿光，“暗菌有了抗药性，寻常赤心花压不住了。”
苏沐的眼泪 “吧嗒” 掉在孩子的衣襟上，声音发颤：“那怎么办？小石头他…… 他刚才还喊着要吃桂花糕。” 林薇蹲下身，握住苏沐冰凉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因焦虑而凸起的青筋：“会有办法的，陆衍说过，月华玉露能增强赤心花的药性，我们今天就去采。”
正说着，陆衍掀门进来，肩上还沾着晨霜，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地图：“城外三十里有处寒潭，是长安最洁净的水源，月华玉露就凝结在潭边的冰草上。只是这寒潭常年积霜，还有暗菌变异的‘霜蛭’守着，不好对付。” 他展开地图，指尖点在寒潭的位置，那里画着个小小的螺旋标记，和裂缝的纹路一模一样，“陈默生前跟我提过，那寒潭底下，其实是地下裂缝的支流，月华玉露就是裂缝渗出的灵气凝结的，能克制暗菌。”
林薇摸了摸口袋里的通讯器，屏幕上的绿光已经变成了闪烁的黄色，旁边跳出一行小字：“暗菌浓度上升，距月圆夜还有两夜。” 她抬头看向沈知远，对方立刻会意，转身去收拾药箱：“我跟你们去，药庐那边的裂缝得留个人守着，苏姑娘，医馆就拜托你了。”
苏沐点点头，把小石头交给旁边的妇人，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塞进林薇手里：“这里面是我烤的胡饼，还有暖手的炭球，寒潭冷，你们拿着。” 布包还带着她的体温，林薇捏着布包边缘，心里像被温水浸过 —— 从毒沼到长安，苏沐的坚强一直像根支柱，撑着她往前走。
三人骑着马往城外去，晨霜在马蹄下碎裂，发出 “咯吱” 的轻响。越靠近寒潭，空气越冷，林薇裹紧了沈知远给她的外衫，还是觉得寒气往骨头里钻。陆衍突然勒住马，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身刻着螺旋纹，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前面就是寒潭了，都小心些，霜蛭喜欢藏在冰草下面。”
林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寒潭像块碎冰，潭边的冰草泛着淡蓝的光，草叶上凝结着透明的露珠 —— 那就是月华玉露。可还没等他们靠近，潭边的冰草突然 “簌簌” 晃动，几条白色的虫子从草里钻出来，身子比普通毒蛭粗一倍，表面覆盖着薄霜，眼睛是暗绿色的，正盯着他们吐着信子。
“是霜蛭！” 陆衍大喊一声，率先跳下马，短刀劈向冲过来的霜蛭。霜蛭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到了沈知远脚边，沈知远掏出雄黄粉撒过去，却没想到霜蛭不怕雄黄，反而被粉末激怒，张开嘴露出尖牙，朝着他的脚踝咬去。
“小心！” 林薇立刻掏出玉佩，温润的白光瞬间笼罩住沈知远，霜蛭碰到白光，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沈知远趁机掏出匕首，砍在霜蛭的身上，刀刃却被霜蛭的硬壳弹开，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它的壳太硬了！” 沈知远的额头渗出冷汗，霜蛭再次冲过来，这次目标是林薇。
陆衍突然扑过来，将林薇推开，短刀狠狠刺进霜蛭的眼睛 —— 那是霜蛭的弱点。霜蛭发出 “滋滋” 的声响，身体瞬间融化成一滩冰水，渗进地里。可更多的霜蛭从冰草里钻出来，密密麻麻地围过来，像一片白色的潮水。
“用赤心花残渣！” 林薇突然想起药箱里还有些赤心花残渣，连忙翻出来递给陆衍。陆衍将残渣撒在冰草上，霜蛭碰到残渣，瞬间停住动作，身体开始结冰。沈知远趁机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旁边的干草，火焰顺着冰草蔓延，霜蛭在火里挣扎了几下，就变成了一滩黑水。
三人都松了口气，林薇扶着陆衍站起来，才发现他的手臂被霜蛭划了道口子，暗绿色的血液正从伤口里渗出来。“你受伤了！” 林薇立刻掏出雄黄药水，小心翼翼地涂在他的伤口上，“为什么不躲开？”
陆衍笑了笑，擦掉额头的冷汗：“陈默托我照顾你们，总不能让你出事。” 他的眼神暗了暗，像是想起了什么，“三年前，我和陈默就是在这寒潭边遇到的霜蛭，当时他为了救我，腿被咬伤，差点没挺过来。” 林薇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突然明白，陆衍对陈默的承诺，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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