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起灰白,营外巡逻的号角还没响。我披甲起身,帐外守将匆匆进来,说东侧哨塔有人发狂,持刀割了自己手臂。
我赶到时,那名士兵已被按在地上。他嘴里不停喊着“蛇在爬”,双眼布满血丝,手臂上全是深浅不一的划痕。军医蹲在一旁,脸色发青,低声说:“将军,这不是伤,是疯。”
我没说话,盯着那士兵的手腕。皮肤下有细微凸起,像虫子在动。这症状不对,不是战场常见的风寒或中毒。
回帐路上,西翼斥候带回消息:原定三路包抄的左翼先锋,在鹰嘴坡遭遇伏击。敌军早就在隘口埋了火油和滚石,我军死伤过半,退到二道防线才稳住阵脚。
我站在沙盘前,手指划过鹰嘴坡的位置。计划是昨夜子时定下的,传令兵出发不到六个时辰。敌军反应太快,快得不像巧合。
副将进来汇报战损,我问他传令过程有没有泄露可能。他说只有三个亲兵知道全盘部署,都是跟随多年的老卒,绝无问题。
我点头,没再追问。但心里清楚,问题就出在这三个字——“绝无”。
正午时分,天色阴沉。我调出近五日所有军令记录,一条条核对传递路径。每道命令从主营发出,经中军传令官手抄、加盖虎符印,再由骑兵送往各营。全程有暗记标记,中途若被拆阅,纸面会留下裂痕。
可所有蜡封都完好。
这意味着,泄密的人就在主营内部,能接触原始军令,且行动未被察觉。
我下令暂停总攻,全军转入防御。对外只说天气不利,实则将主力收缩至主营防线。同时封锁各营出入,非持令不得通行。
下午,又有三人发病。症状一样,幻觉、自残、口中念叨蛇虫。军医束手无策,只说这些人脉象紊乱,像是中了邪。
黄昏前,巡逻队发现一具尸体。在营外十里枯林,脸朝上躺着,嘴角翘着,眼睛瞪得极大。身上没有伤口,衣服完整。查验时,从他后颈取出一粒米粒大小的黑点,放入水碗后竟微微蠕动。
我认得这个。
十年前南疆平乱,我见过类似的蛊虫。叫“梦魇引”,靠气味和声音激活,让人产生恐惧幻觉。长期暴露,会彻底失神,甚至自尽。
敌人不仅派了奸细,还带了蛊师。
我立刻下令,全军佩戴雄黄香囊,营中撒朱砂石灰混合物,夜间燃艾草驱秽。又请随军道士设坛做法,稳定军心。
夜里风大,帐外火堆噼啪作响。我坐在案前,翻看伤亡名单。左翼折损三百七十二人,其中六十三人死于误伤。有人半夜惊醒,以为敌军杀入,拔刀砍向同袍。
这不是打仗,是被人一点点挖空力气。
我提笔写了一道军令,命人彻查三名传令兵近日接触过的所有人,包括炊事、马夫、文书。不许声张,暗中盯梢。
然后我打开密匣,取出一张空白纸条。蘸墨写下八个字:
敌知我策,蛊乱军心。
写完吹干,卷成细条,塞进三层油纸包裹的蜡丸里。这种蜡丸防水防火,就算掉进河里也不会散。
我叫来斥候统领陈远。他是我从死人堆里带出来的,左脸有道疤,从耳根划到下巴。这些年送过几十次密信,从未失手。
我把蜡丸交给他。
“走小道,绕开驿站,避开城池。直奔京城紫宸殿,亲手交给陛下。”
他接过,没问一句,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他,“换常服,带两匹马,走山道。如果被追,把蜡丸吞下去。”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点头。
我看着他离开主营,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帐内只剩我一人。烛火跳了一下,我伸手拨了灯芯。油快没了。
外面传来更鼓声,二更。
我起身走到帐门,掀开帘子。主营灯火通明,岗哨来回走动。士兵们裹着毯子靠在墙边,有人低声说话,有人闭眼休息。没人笑,也没人唱歌。
我知道他们在怕。
怕看不见的敌人,怕睡着后再也醒不来。
我握紧腰间剑柄。上面还沾着早上验尸时留下的血迹。不是敌人的,是我方士兵的。
手指用力,剑柄硌得掌心发疼。
这时,一名校尉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块布帛。
“将军,刚才在枯林另一头发现的。插在树上,用箭钉住。”
我接过。
布上画着一个符号:盘蛇缠绕火焰,中间一个“令”字。
青鳞令。
他们来了。
我捏紧布帛,指节发白。
远处山影黑沉沉的,像压下来的天。
风突然停了。
帐前火堆猛地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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