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我已在太极殿外站了片刻。昨夜锁进抽屉的那份市舶司名单还在我脑中,但今日要办的不是人事任命,而是清算。
百官入殿时神色如常。有人低头看笏板,有人轻声交谈。我知道他们在等——等我对司星辰一事收尾后松一口气,等我露出疲态,等我开始犹豫是否该继续推进新政。他们想借“复古还制”之名,把权力从我手中夺回去。
我走上御座,并未落座,只将手搭在扶手上。
“今日召诸卿来,是为商议新政推行中的难处。”我的声音不高,却让殿内立刻安静下来。
礼部尚书出列,语气恭敬:“陛下,近来民间书院虽建得快,但讲学内容杂乱,恐有妄议朝政者混入。臣以为,当设三老议政之制,由德高望重之士参决大事,以正纲纪。”
他话音刚落,兵部侍郎、大理寺少卿等人相继附议。这些人平日不常联手,今日却步调一致。
我听着,脸上没有反应。这些人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想架空决策权。他们以为我刚处置完司星辰,朝局未稳,正是施压的好时机。
“你说得有理。”我说,“不过在议此制之前,我想先看几份文书。”
我抬手示意。绿芜从侧门进来,捧着一叠卷册走向殿中。
“这是摄政王昨夜呈上的查证材料。”我开口,“涉及数位官员私授田产、收受地方豪族贿赂、阻挠税改推行等事。其中一份账册,记录了某位尚书将京郊良田三百亩分予子侄,未报户部备案;另一封密信,则是某御史答应豪族,只要其不出赋税,便在奏疏中为其开脱。”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人群。
“这两件事,你们可知情?”
无人应答。
“那就请当事人自己看吧。”
绿芜走到礼部尚书面前,将一本账册递上。他双手接过,脸色瞬间变了。那上面不仅有田契副本,还有工部匠人绘制的地界图,连哪块地种了几行麦子都标得清楚。
他又翻开第二本,是一封亲笔信的抄录件。笔迹确实是他的。信中写着:“税改若行,世家必损,你我当共守旧规,勿使新令落地。”
他猛地抬头,看向我。
“这……这不是臣所写!定是有人伪造!”
“伪造?”我问,“那你可敢对天发誓,从未与地方豪族往来?”
他嘴唇抖动,说不出话。
我转向兵部侍郎。“你也看看。”
绿芜又递上一份卷宗。里面是他与某边镇将领的通信,内容是要压下军屯账目,防止被查出虚报兵员、克扣粮饷之事。连送信的驿卒姓名、路线都有记录。
接着是大理寺少卿。他收到的是两份供词,来自两名被拘押的地方差役。他们供认曾受指使,在民间散播“女帝无德,天象示警”的谣言,幕后之人正是这位少卿。
三人脸色灰白,跪倒在地。
“陛下……臣一时糊涂……”
“臣受人蛊惑……”
“臣愿自首赎罪……”
我没让他们说完。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设三老议政,维护礼法。可你们做的事,哪一件合乎礼?哪一件守得法?”
我一步步走下台阶,站在他们面前。
“你们怕新政动摇利益,就联手造势,想逼我退让。可你们忘了,证据不会说谎。”
我回头看向萧绝。他站在殿角,一身黑袍,神情冷峻。他对我微微点头。
我知道他已经布好局。龙骑卫控制了各部衙门,暗卫封锁了城门。只要我一声令下,这些人一个也逃不了。
“礼部尚书周文远,结党营私,阻挠税改,即刻免职查办。”我下令。
“兵部侍郎李承业,隐瞒军情,贪墨军资,交刑部审讯。”
“大理寺少卿赵元朗,散布谣言,扰乱民心,褫夺官身,永不录用。”
每念一个名字,就有龙骑卫上前将其拖走。殿中百官低头不语,再没人敢抬头看我。
苏玉衡站在文官队列前,手指紧紧捏着笏板。他知道,这一局我赢了。不只是赢了几个贪官,而是彻底撕开了保守派的遮羞布。
金元宝站在武官一侧,眼神闪动。他看到了权力的规则——只要你手里有证据,就能让人跪下。
我回到御座前,没有坐下。
“从今日起,凡阻挠新政者,不论职位高低,一律严惩。凡主动自首者,可减一等处罚。包庇者,同罪论处。”
我说完,环视全场。
“还有谁想提‘三老议政’?”
无人应声。
“那就散朝吧。”
百官鱼贯而出。苏玉衡和金元宝留在最后。我叫住了他们。
“去澄心阁。”我说。
两人跟着我走入偏殿。案上已摆好纸笔。
“拟一份《新律推行告天下文》。”我对他们说,“说明朝廷为何要改革,百姓能得何利,官员若违令将如何处置。三日内完成。”
苏玉衡点头。“臣明白。”
金元宝也应下。“臣会亲自核对每一笔开支。”
我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们开始写。
我转身走向窗边。远处宫道上,被拖走的官员已被押出宫门。他们的轿子被掀翻,官服扯破,再不见往日威风。
绿芜进来换茶,低声说:“萧大人还在殿外候着。”
我点头。
她退出去后,我拿起朱笔,翻开一份边关急报雏形文书。北境巡查站提到敌骑近日频繁靠近边界,似有试探之意。地图上,那条通往康奴城的商路被红笔圈出。
我正看着,门帘一动。
萧绝走了进来。他没穿朝服,而是戎装佩剑。手里拿着一封密函。
“北线传来消息。”他说,“敌军昨夜越界三十里,烧毁一座哨所。幸存哨卒带回一块布条,上面有观星台刻痕。”
我把朱笔放在案上。
“又是司星辰的人?”
“不止。”他说,“布条上还有金家商队的标记。”
我看向他。
金元宝正在隔壁写字,笔尖沙沙作响。
“你确定?”我问。
“千真万确。”他说,“我已经派人去查金家最近三个月的货物流向。”
我盯着那份边报,一句话没说。
萧绝也没动。
殿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案角的地图上。北境山口处,一点墨渍晕开,像一滴未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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