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迹在纸上晕开的那一瞬,我已想好下一步。
绿芜站在案前,等我开口。萧绝还立在殿侧,手未离开门环。更鼓声刚过,檐下铜铃轻响,风穿廊而入,吹动了御案一角的密令草稿。
“钦差名单不录档。”我低声说,“只记暗码。人选从六部里挑——要无背景、有实学、曾外放查过赈灾案的。”
绿芜点头,取走那张写有七人代号的纸。她没问为什么是这七人,也没问为何要避开户部与兵部主官亲信。她知道不该问的别问。
我提笔写下三道密令。
第一道交给萧绝:“调龙骑卫精锐,每名钦差配两名暗卫随行,不露身份,只护安全。”
他接过,扫了一眼,收进袖中。
第二道送往礼部:“以巡查春耕为名发公文,各州府不得阻拦,违者以抗旨论处。”
第三道留中不发。纸上写着七个代号和对应的联络暗语。我会亲自掌握每一处动向。
萧绝没走。他知道还有事。
“苏玉衡那篇策论传得够广了。”我说,“今早翰林院已有三人上书附议税改。金氏商行捐银的事也被百姓议论。”
绿芜安静地听着。
“去拿两封手札来。”
片刻后,她捧着素笺回来。我执笔写下两封信。
一封赐苏玉衡:“识大体,明时势,允其主持经义辩政会。”
另一封致金元宝:“授新政协理使虚衔,准其于商会宣讲新政利好。”
写完,我对绿芜说:“这两封信,午时前送到。不必宣旨,只说是陛下随手赏的。”
她明白我的意思。越轻描淡写,越显得自然。皇夫们的支持不能被看作操控,而要像风吹水面,涟漪自起。
萧绝微微颔首。他知道我在做什么。文人圈需要声音引导,商界需要利益绑定。只要他们站出来说话,民间的谣言就不攻自破。
“揭帖源头查清了吗?”我问。
“还在追。”绿芜答,“文顺斋掌柜供出订帖人左手小指残缺。周通签批的那批纸,确流向三家所谓善堂。但那些地方根本没人领救济粮。”
我冷笑。他们用朝廷的资源造反,再把锅甩给朝廷。
“继续查。”我说,“重点盯住礼部那批纸的去向。一张都不能漏。”
萧绝上前一步:“西山大营昨夜换岗正常,李全未再接触可疑之人。但他今日告病,由副手代职。”
我抬眼:“病了?”
“说是风寒。”
“让他‘病’多久,就罚多久饷。另派一名校尉顶替,此人归你直管。”
“是。”
我顿了顿:“你昨夜提到神机营副统领陈岳与王德昌有旧?”
“三年前王德昌曾举荐他升迁。”
“查他近三年所有荐举之人。一个不留。”
“另外,”我继续说,“选五名校尉级军官,即日起每日入宫听训。我要亲自问他们边防屯田的事。”
萧绝略一怔。
这不是常规流程。校尉品阶不高,按例不得直面帝王。但我必须插手军中基层。高层已被渗透,唯有从下往上扎稳根基。
“你担心有人调动底层将士?”他问。
“人心最易动摇。”我说,“一句谣言能让千人溃逃。我要让这些军官知道,女帝记得他们的名字,也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不再多言,抱拳应命。
绿芜这时轻声禀报:“七位钦差人选履历已备妥,在外候示。”
我点头。她将一叠简册放在御案上。每人一页,字迹工整,记录着出身、任职经历、考评结果。
我拿起第一份,是户部主事林承远。三年前查过江南水灾账目,扳倒两名知府。无党无派,只认律法。
圈下。
第二位,刑部员外郎沈知秋。断案细密,曾因拒改口供被贬一级。去年才调回京。
圈下。
第三人开始,我放慢速度。每划一笔,都在心里过一遍此人的过往。有没有受过谁恩惠?有没有结过私怨?有没有软肋可抓?
直到最后一人。
赵明安,兵部职方司主簿。参与过北境地图绘制,熟悉边关地形。父亲曾任游击将军,战死沙场。
我也圈了他。
七人定下。我把简册推到一侧,取出漆匣,将密令封入其中。匣子上无字,只有一道火漆印。
“绿芜。”我说,“把这个交给暗卫首领。七日内不得开启,除非收到我亲笔符令。”
她接过,退下。
殿内只剩我和萧绝。
窗外天色仍暗,但东方已有微光。铜壶滴漏发出轻微的声响,一下一下,像是在数着时间。
“你觉得他们会动手吗?”我问。
“会。”他说,“他们不会坐视钦差下去查实情。一旦百姓说出真话,他们的谎言就站不住脚。”
“那就让他们动。”我说,“只要他们敢动,就会露出更多破绽。”
他看着我,眼神沉静。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一局比权谋更深,是在抢民心。
“军中不能出事。”我说,“你亲自盯着西山大营和神机营。若有异动,立刻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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