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越来越大,掩盖了营地的血迹,却掩盖不了那深入骨髓的绝望。周肆紧紧抱着凌霜华,在燃烧的营地旁,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怀里的余温渐渐散去,直到他的眼神,彻底失去了往日的光亮,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埃里克站在不远处,手里握着步枪,脸上满是无措。他看着周肆一动不动的背影,数次上前安慰,周肆却只是抱着凌姑娘充耳不闻。
周肆爆发时的模样还在眼前,那些疯狂生长的菌丝,那些撕心裂肺的嘶吼,此刻都变成了死寂的沉默,这种沉默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让人不安。
“周先生……” 埃里克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走上前,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天快亮了,该…… 该给凌姑娘找个地方安葬了。”
风雪终于小了些。燃烧了一夜的石屋只剩下焦黑的框架,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与血腥味混合的刺鼻气息。
周肆依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怀里抱着凌霜华的身体,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积了薄薄一层,却像融不化的冰,牢牢粘在他身上。
风马趴在旁边,黑金色的鬃毛沾满了血污和雪粒,时不时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脑袋埋在凌霜华的衣角下。它的前腿还在渗血,是昨晚被阿尔巴小队长的能量波击中留下的伤,却固执地不肯离开,只守在两人身边。
周肆没有回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凌霜华无名指上的菌丝指环,指环上的蓝水晶碎片已经失去了光泽,像蒙了一层灰。
他想起前几天整理行李时,凌霜华还拿着这个指环笑,说等搬去圣地,要在小院里种上能让水晶反光的甜菌,现在想来,那些话还在耳边,人却已经没了温度。
这时,远处传来悬浮车的引擎声。埃里克眼睛一亮,以为是古林博斯帝的支援到了,转头却看到车身上印着穆宁的标志,是苏忆派来的人。
车刚停稳,苏梦灵就带着几名战术队员匆匆下来,看到营地的惨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周先生!凌姑娘她……” 苏梦灵快步走到周肆身边,看到他怀里毫无生气的凌霜华,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战术队员们也都沉默了,他们来晚了,晚得连一句道歉都显得苍白。
“苏会长让我们尽快带凌姑娘去圣地……” 苏梦灵的声音带着颤抖,“要不然,圣地有专门的墓园,能……”
“不用。” 周肆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没有一丝波澜,“就葬在这里,她喜欢这片菌田。”
苏梦灵愣了一下,看着周肆空洞的眼神,不敢再劝。她身后的战术队员想上前帮忙,却被周肆抬手拦住:“我自己来。”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凌霜华,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凌霜华的身体已经有些发凉,他却还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在她身上,遮住胸口狰狞的伤口。埃里克看着他冻得发紫的手,递过自己的手套,却被周肆摇头拒绝。
营地的幸存者陆续从藏身的地窖里走出来,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看到周肆抱着凌霜华,有人忍不住红了眼眶。昨晚是凌霜华把他们推进地窖,自己留在外面引开阿尔巴士兵。
“周先生,我们帮你挖坟吧。”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他的儿子昨晚为了保护地窖,被阿尔巴士兵打死了,此刻眼里满是悲痛,却还是想帮周肆做点什么。其他幸存者也纷纷点头,有人找来铁锹,有人去菌田旁清理出一块空地。
埃里克看着这一幕,连忙上前接过铁锹:“我来挖,你们年纪大了,别累着。” 他用力铲着冻得坚硬的土地,铁锹碰撞冻土的声音在寂静的营地里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砸在人心上。
周肆抱着凌霜华,站在菌田旁。这片菌田是他和凌霜华一起开辟的,第一次种下强化菌株时,凌霜华还不小心摔了一跤,沾了满裤腿的泥,却笑得像个孩子。那时候她还说,等菌株成熟了,要给全营地的孩子们都做一份甜菌糕,让他们也尝尝幸福的甜味。
现在,菌田旁的菌丝还在微弱地生长,却再也等不到那个浇水、记录的身影了。周肆的手指轻轻触碰旁边的一株韧菌,菌丝感应到他的气息,微微颤动了一下,却像是失去了活力,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周先生,挖好了。” 埃里克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天气寒冷,他却因为用力而冒出了热气。坑不算深,却挖得很整齐,旁边还放着几块平整的石板,是幸存者从倒塌的石屋里找出来的,想给凌霜华做块简单的墓碑。
周肆没有说话,抱着凌霜华慢慢走进坑里。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整理好她的头发。她生前最喜欢看着这片菌田,说看着菌株生长,就像看到了希望。
伸手把她手腕上的凌霄花纹身轻轻抚平,那纹身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淡,却还是清晰可见。“霜华,” 周肆蹲在坑边,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里能看到菌田,能看到我们的家,等我…… 等我做完该做的事,再来看你。”
他没有哭,连眼眶都没有红,只是眼神空洞得吓人。周围的人看着他,都不敢说话,只有风马趴在坑边,低低地呜咽着,尾巴无力地扫着地面。
苏梦灵站在不远处,悄悄给苏忆发了通讯,把营地的情况一一说明。通讯器那头,苏忆的声音带着愧疚:“是我们来晚了,让周肆…… 让他多保重。要是他需要帮忙,联盟随时都在。你多照顾照顾他。” 苏梦灵把这话转达给周肆,他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接下来,周肆亲手把土填回坑里。他的动作很慢,很机械,每一把土都拍得很实,像是在做一件极其郑重的事。埃里克想上前帮忙,却被他拒绝了,他说:“我欠她的,该我自己来。”
太阳慢慢升起来,金色的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周肆填完最后一把土,又用石板围出一个小小的坟茔,石板上没有刻字,只有他用菌丝画出的一朵小小的凌霄花,和凌霜华手腕上的纹身一样,和他送给她的指环上的花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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