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塔顶的钟声响起“当”,一声,悠长而冷冽。市集瞬间安静下来。所有摊贩开始收摊,收货物,熄火,关门。没有人喧哗,没有人拖延。
“钟响,市集闭市。”男人说,“夜里宵禁。你们要是没住处,就到东边的废弃车站,那里有临时宿营区。但记住!别乱走,别乱问,别惹事。”
任振国道谢,转身离开。周肆跟上,风马紧随其后。
“他没撒谎。”周肆说。
“我知道。”任振国道,“但香主的事,不能明问。我们得自己查。”
他们走向东边的车站。风马突然停下,鼻翼剧烈抽动。周肆蹲下,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冰道边缘,有一小滩暗色的污渍,像是血,但已经冻硬。旁边,还有一截断裂的绳索,和打折多废墟里发现的那截,一模一样。
“章阿初的绳子……”周肆声音发紧。
任振国蹲下检查:“新痕迹。不超过三天。格萨尔来过这里,还带着人质。”
风马低呜一声,用头轻轻顶了顶周肆的背。那不是催促,是安慰,像在说:“我还在,我们还在追。”
夜色渐深,高原的寒意蔓延开来,渐渐渗入骨髓。市集已沉寂,只有风在集装箱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声音。香主的塔顶,那道身影依旧静立,像一座不会倒下的碑。
周肆望着那塔,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荒诞的清晰。这世界已经没有法律,没有政府,没有秩序。 可人们还是聚在这里,用子弹换药,用电池换水,用沉默换信息。 他们不是在重建文明,而是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延续生存的可能。
而他,周肆,一个不愿审判别人的人,却必须追下去。 不是为了正义,不是为了法律, 只是为了那个被倒吊在门前的老人,和那双到死都还留着期盼的眼睛。
风马轻轻蹭了蹭他的腿,心灵异能悄然展开。它将周肆的执念、任振国的沉稳、市集的寂静与那丝若有若无的药味,都刻入意识深处。
他们不是秩序的维护者,也不是规则的制定者。 他们只是在荒野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的人。
天色沉入墨黑时,他们抵达了东侧的废弃车站。
这是一座末日科技的残骸,半埋于冻土之中,像一头死去的机械巨兽。破碎的透明合金穹顶在风中嗡鸣,熄灭的全息屏偶尔闪出残影:“欢迎抵达折多枢纽”。
随即被雪花噪点吞噬。站内无灯,只有应急电源在角落闪烁红光,如野兽之眼。空气里弥漫着机油、汗味与金属锈蚀的腥气。
无人生火,无人高语,火焰是靶子,声音是死讯。这里只是市集,除了香主有个塔,这里连个围墙都没有。
人群散坐角落,刀出鞘,枪上膛。武器亮在外面,不是炫耀,是警告。
一个女人把匕首插进地板缝,搂着破包如抱婴孩;
一名男子闭目假寐,手却始终扣在霰弹枪扳机上。
周肆和任振国寻了处无人的靠墙角落。风马伏在他们之间,耳尖微动,眼泛幽光。它不叫,不动,却始终警觉。
“我们轮流睡。”任振国低语,应景地把工兵铲横放膝头,“这里没有人只是来避寒的。”
周肆点头,背靠冰墙,闭眼却不敢入眠。黑暗中,低语如风:
“……听说香主最近收了个包裹,从北境来的,里面是活体样本……”
“放屁,香主不碰活物,只收物资和情报。”
“可有人看见滑橇停在塔下,下来的人戴着面具,脸……不对劲,像是被缝过。”
“闭嘴吧,你不想活了?香主的耳朵,比风马还灵。”
周肆猛地睁眼,看向风马。风马也正望着他,眼神深邃,仿佛在说:我也听见了。
低语继续。
“……听说鬣狗帮的商队三天前出发了,往逻些去。”
“带孩子的那个?”
“对。听说孩子是‘净血种’,逻些的贵人们一直在让香主收购。鬣狗帮要拿他换滑橇通道的通行权。”
“他们不是一向守规矩?怎么也干这种事?”
“规矩变了。香主立了新例:每季需献‘纯净者’,方许通行。
鬣狗帮是不主动抢掠遵守规则的人,但不代表他们不可以遵守规则,他们在基地买下了那孩子。二十发子弹”
“二十发子弹换一个这么小的女孩……这世道,连规则都吃人。”
周肆心头一震。
此刻,耳边低语仍在继续:
“……听说那商队里有个战士,以前是‘清道夫’组织的。有人看见他吃人。”
“真的?”
“千真万确。在基地里,啃食尸体,嘴里全是血,咯吱咯吱地咬着死人的大腿。那眼神……不像人。”
周肆呼吸一滞。
他忽然想起逃出基地那夜,火光冲天,警报嘶鸣。任振国拽着他狂奔,身后是崩塌的通道与咆哮的入侵者。
那眼神浑浊而疯狂,像被烧尽灵魂的野兽,直勾勾盯住他。
那一眼,如刀刻入骨。
他当时几乎窒息,双腿发软。是任振国一把将他拽回人间。轰然巨响中,通道坍塌,隔断了追兵,也隔断了那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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