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的赏赐如同一道惊雷,彻底奠定了苏悦在丞相府乃至京城闺秀中非同一般的地位。往日门可罗雀的听雪轩,如今也渐渐有了拜访的客人,多是些地位不高的庶女或不得宠的姨娘,带着好奇与试探而来。苏悦皆以礼相待,却并不深交,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柳氏与苏清瑶经此重挫,表面沉寂了许多,但暗地里的动作却愈发频繁阴狠。苏悦心知肚明,只是不动声色,加紧利用这难得的平静期巩固自身。她每日饮用灵泉,引导内息,那缕暖流已壮大不少,运转更为自如。药圃中的草药长势极好,她已用第二批收获的萱草和薄荷,制作了效果更佳的安神香囊,贴身佩戴。
这日,宫中突然传来消息,为贺太后凤体康复,特在御花园举办赏梅宴,邀请京中三品以上官员家眷入宫同乐。苏府自然在受邀之列。
消息传来,柳氏正院气氛顿时活络起来。这等宫宴,是各家贵女展示才艺、结交权贵、甚至有望得遇良缘的绝佳机会。苏清瑶一扫连日阴郁,精心挑选着赴宴的衣裳首饰,誓要在宴会上挽回颜面,将苏悦彻底比下去。
“母亲,此次宫宴,绝不能让那贱人再出风头!”苏清瑶对镜试戴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眼中寒光闪烁。
柳氏抚着一匹新得的云锦,冷笑道:“放心,她一个庶女,即便得了德妃娘娘几句夸赞,终究上不得台面。宫宴之上,规矩森严,才艺比拼更是真刀真枪,岂容她再耍那些鬼蜮伎俩?你只需拿出真才实学,必能将她衬得黯淡无光。”
她已打定主意,要在宫宴上让苏悦“自然而然”地出些“小差错”,比如衣裙当众撕裂,或是献艺时失误,足以让她沦为笑柄。
赏梅宴前一日,柳氏以“统一府中体面”为由,给各房小姐分发了新赶制好的赴宴衣裙。送到听雪轩的,是一套海棠红的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颜色鲜艳,绣工繁复,看起来华美非常。
春桃捧着裙子,有些犹豫:“小姐,这颜色……是否太过扎眼了?”以往小姐都是素净为主,突然穿得如此艳丽,恐怕不妥。
苏悦用手指捻了捻那云锦的料子,又仔细看了看那些紧密的绣线针脚,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无妨,既然是母亲的心意,自然要穿。”她淡淡道,“只是,这裙子有些地方不太合身,需得改一改。”
她让春桃将裙子铺在绣架上,仔细检查。果然,在腋下、腰侧几处受力关键的位置,那看似紧密的绣线下,丝线的走向和打结方式都极其刁钻,只要动作稍大,或是被外力轻轻一勾,极易崩裂开线!而在裙摆内侧一些不起眼的地方,绣线的颜色甚至略有差异,显然是后期匆忙修补过的痕迹,接口脆弱不堪。
真是……煞费苦心!
苏悦心中冷笑。若她真懵懂无知地穿了这身衣服赴宴,只怕走不了几步,便会当众衣裂出丑,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小姐,这……这怎么办?”春桃也看出了端倪,气得浑身发抖。
“取我的针线篮来。”苏悦神色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锐芒,“她们想让我‘裂裳’,我偏要让它……‘天衣无缝’!”
她选取了与裙子底色最接近、却更为坚韧的丝线,又引导出一缕灵泉气息融入清水中,将丝线浸泡片刻。随后,她坐在灯下,就着那几处被动过手脚的地方,以一种极其复杂精妙的“藏针法”和“回龙针”,开始重新加固。
她的动作快得惊人,指尖翻飞,银针穿梭,仿佛不是在缝补,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灵泉气息随着针线游走,不仅让丝线更加坚韧,更使得新绣的痕迹与旧有的绣线完美融合,看不出丝毫破绽。
不过一个时辰,所有隐患都被她悄无声息地化解于无形。那身海棠红的裙子依旧华美耀眼,内里却已被她改造得固若金汤。
“好了。”苏悦放下针,轻轻吐了口气。
春桃拿起裙子仔细查看,竟完全找不到任何修改的痕迹,不由得对小姐佩服得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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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梅宴当日,御花园内银装素裹,红梅怒放,暗香浮动。各位夫人小姐皆是盛装出席,环佩叮当,笑语盈盈。
苏清瑶穿着一身雪青色的银狐裘斗篷,内衬月华裙,清丽脱俗,宛如雪中仙子,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目光。她矜持地与相熟的贵女寒暄,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瞥向入口处。
当苏悦出现时,园内似乎静了一瞬。
她依旧穿着那身海棠红的云锦裙,颜色虽艳,却被她清冷沉静的气质压住了几分浮华,反而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她没有披斗篷,只在发间簪了一支素银镶嵌红宝的梅花簪子,与园中红梅相映成趣,简约中透着别样的风华。
柳氏看到苏悦竟然完好无损地穿着那身裙子,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苏清瑶更是捏紧了袖中的手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
宴席开始,丝竹悦耳,觥筹交错。太后与德妃端坐上位,接受命妇闺秀们的朝拜。轮到苏府时,太后的目光在苏清瑶身上停留片刻,赞了句“苏相好福气”,随即又看向苏悦,温和笑道:“这便是绣出那幅《水月观音》的苏六小姐?果然灵秀。那幅绣像,哀家看了,心里都觉得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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