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苏文渊的信,由慕容云澈留下的暗卫秘密送出了静心庵。苏悦知道,这封信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必然会在丞相府掀起波澜,但她需要等待涟漪扩散的时间。
竹意居暂时恢复了表面的平静。静慧师太如同惊弓之鸟,再不敢前来打扰,连每日送斋饭的小尼姑都换成了生面孔,态度恭敬得近乎惶恐。院外的看守婆子似乎也被敲打过,不再像之前那般明目张胆地监视。
苏悦乐得清静,将更多精力投入到自身提升之中。慕容云澈承诺后日传授防身功法,她需得在此之前,尽可能夯实基础。
白日里,她依旧深居简出,却在无人时,开始尝试将那本前朝杂记中看到的、关于人体经络穴位的粗浅知识,与自身灵泉内息的运转相结合。她引导着那缕日益壮大的内息,小心翼翼地冲击、温养着一些记载中可用于强身健体、甚至关键时刻闭气保命的穴位。过程颇为艰难,时有刺痛之感,但有着灵泉那磅礴的生机作为后盾,倒也有惊无险,她能感觉到身体似乎更轻盈灵活了几分。
而夜晚,则是她探索那废弃药师庐的时机。
慕容云澈虽清理了埋伏,但并未禁止她去那里。那破败的茅屋,在她看来,或许还藏着柳氏未曾来得及清理干净的线索。
是夜,月隐星稀,山风格外凛冽。苏悦换上一身利于行动的深色衣裙,叮嘱春桃留在屋内掩人耳目,自己则凭借日渐熟练的精神力感知和灵泉内息带来的轻盈,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庵堂内稀疏的巡逻,再次来到了后山药师庐。
白日里厮杀留下的痕迹已被粗略清理,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与戾气。破败的茅屋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透着阴森。
苏悦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将精神力凝聚成丝,缓缓探入屋内。屋内空空荡荡,积满了灰尘,只有一些倾倒的破烂家具和散落的瓦罐碎片。
似乎并无异常。
但她不死心,精神力如同梳子般,一寸寸地扫过地面、墙壁、乃至屋顶的椽子。
就在精神力触及墙角一处看似与别处无异的砖石时,她心中猛地一动——那后面是空的!
她走上前,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仔细查看那块砖石。边缘有着极其细微的、经常摩擦的痕迹。她尝试着用力推动,砖石纹丝不动。又试着向不同方向扳动、按压……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那块砖石竟向内凹陷,露出了一个尺许见方的暗格!
暗格中,放着一本页面泛黄、边缘破损的线装书册,以及几个颜色黯淡的小瓷瓶。
苏悦心中一跳,小心地将书册取出。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翻开内页,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书中的字迹娟秀中带着一丝凌厉,并非印刷,而是手抄。内容更是让她瞳孔骤缩——
这并非医书,而是一本……毒经!
书中详细记载了数十种罕见毒物的性状、产地、炼制方法,以及对应的症状与……部分解毒思路。其中几种毒药,其描述的症状,竟与她记忆中原主生母月姨娘缠绵病榻时的情形有几分相似!更有几种隐秘的下毒手法,看得苏悦脊背发凉。
柳氏将这本毒经藏于此地,意欲何为?是还没来得及处理,还是觉得此地足够隐蔽,留待日后使用?
她又拿起那几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小心嗅闻。其中两瓶空空如也,另一瓶则装着少许无色无味的粉末,根据毒经记载,这是一种名为“梦萦散”的慢性毒药,吸入或服用后,会使人精神日渐萎靡,多梦惊悸,最终在睡梦中衰弱而死,症状与体虚之症极为相似!
难道……月姨娘的死,并非偶然?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苏悦的脑海,让她遍体生寒!若真如此,柳氏的心肠,简直歹毒至极!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将毒经和那瓶“梦萦散”小心收入怀中,又将暗格恢复原状。此地不宜久留。
回到竹意居,已是深夜。春桃见她安然归来,才松了口气。
苏悦屏退春桃,在灯下仔细翻阅那本毒经。越是翻阅,心中寒意越盛。这毒经所载,不仅有毒药,更有一些利用药物相辅相成,激发潜能或是控制心神的诡异法门,虽大多残缺不全,却透着邪气。
柳氏手中握有此物,简直如同握着一柄无形的屠刀!
但她苏悦,如今也得到了它!祸兮福之所倚,这毒经在她手中,或许能成为反击的利器!
她并非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等阴私手段,她不屑为之。但她需要了解这些毒物,才能更好地防范,甚至……从中找出柳氏可能留下的破绽!
她将毒经中几种与月姨娘症状相似,以及可能被柳氏用于暗中害人的毒药特性牢牢记住。随后,她将毒经和那瓶“梦萦散”用油纸包好,藏于床下一处极其隐蔽的缝隙中。此物关系重大,绝不可轻易示人。
做完这一切,她才觉心神疲惫,吹熄灯烛,盘坐于榻上,手握月佩,引导灵泉气息流转全身,涤荡着因接触那些阴毒之物而带来的不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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