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睁开眼,眼中睡意全无。
春桃将包袱放在榻上,小心打开。里面不再是粗糙的布料和劣质棉线,而是几块颜色素雅、质地稍好些的细棉布,以及几团颜色正些的丝线。还有一张简单的花样,是一丛常见的翠竹。
“刘嬷嬷说……”春桃的声音带着激动,“上次那两双袜套,不知怎的被他们阁里一位老师傅看见了,夸赞针脚扎实,手法有些……有些与众不同,说是做普通活计可惜了。让她悄悄拿些稍好些的料子和活计给小姐试试,若是做得好,工钱可以按二等绣娘算!”
苏悦的目光落在那丛翠竹花样上,指尖轻轻拂过细棉布光滑的表面。
鱼,终于要咬钩了。虽然只是最轻微的一下试探。
她没有欣喜若狂,只是微微颔首:“知道了。把东西收好。”
“小姐,您不高兴吗?”春桃有些不解。
“高兴?”苏悦唇角弯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这只是开始。记住,春桃,此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尤其是府里的人。”
“奴婢明白!”春桃用力点头。
苏悦重新拿起针线,这一次,她开始在那细棉布上,绣制那丛翠竹。她依旧没有完全展露锋芒,针法遵循着花样要求,只是在线条的转折、竹叶的疏密排布上,融入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她苏悦的灵气与风骨。
针尖起落,无声无息。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寒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掠过荒凉的院落。
苏悦知道,这丞相府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而她投下的这枚小小的石子,或许,即将激起第一圈涟漪。
她低下头,专注于手中的绣品,一针,一线,沉稳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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