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半搀半架地拖回那个记忆中的小院,苏悦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快散架。冷风像附骨之蛆,即便离开了柴房,依旧缠绕不去,穿透单薄的旧衣,直往骨头缝里钻。
小院名副其实的“偏”且“小”,位于丞相府最不起眼的东南角,几步便到了头。院墙斑驳,爬满了枯黄的藤蔓,角落里堆着些杂物,显出几分荒凉。仅有的三间屋子,正屋的门窗漆色剥落,透着一种年久失修的颓败。
春桃和另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小丫鬟费力地将苏悦安置在正屋的床榻上。所谓的床榻,不过是几块硬木板拼凑,铺着一层薄薄的、带着潮气的褥子,盖在身上的被子同样硬邦冰冷,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小姐,您先躺着,奴婢这就去催催大夫!”春桃急急说完,又对那个小丫鬟道,“小梅,快去烧点热水来!”
名叫小梅的丫鬟怯生生地应了,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苏悦一人。她强撑着的精神松懈下来,剧烈的头痛和浑身的酸痛再次席卷而来,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她环顾四周。屋子里的陈设简单到近乎寒酸,一张旧木桌,两把歪歪斜斜的凳子,一个掉了漆的衣柜,除此之外,再无长物。空气里弥漫着和陈旧被褥一样的霉味,混合着一种药草的淡淡苦涩气——那是原主记忆中,偶尔生病时,柳氏“恩赐”下来的、品质最次药材的味道。
这就是她今后要生存的地方。一个被遗忘的角落,一个连下人都未必看得上眼的庶女居所。
苏悦闭上眼,不是绝望,而是开始冷静地评估现状。
生存资源: 极度匮乏。住所破败,衣物单薄,饮食想必也是克扣得厉害。原主那点微薄的月例,恐怕大半都落不到自己手里。
人力支持:几乎为零。目前看来,只有春桃还算忠心,但势单力薄。小梅态度不明,其他仆役恐怕更是见风使舵。
健康状况:非常糟糕。这具身体本就娇生惯养(虽然是低质量的“养”),又经此一遭冻饿折磨,底子已经亏空,急需调养。
外部环境:危机四伏。柳氏母女虎视眈眈,父亲苏文渊漠不关心,府中下人踩低拜高。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她们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愚蠢冲动”的苏怜月阶段。
思路渐渐清晰。当务之急,是恢复健康,稳住基本盘,然后……徐徐图之。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春桃引着一个提着药箱、留着山羊胡的老大夫进来了。老大夫面色平淡,显然是见惯了后宅阴私,只例行公事般问了症状,探了脉,看了舌苔。
“六小姐这是寒气入体,加之饥渴交加,伤了根本。”老大夫捋着胡须,语气没什么波澜,“老夫开几剂驱寒温补的方子,先吃着看。切记,近日需静养,不可再受风寒,饮食也要清淡温软些。”
苏悦微微颔首,声音虚弱但清晰:“有劳大夫了。”
她这反常的平静和礼貌,让老大夫抬了抬眼皮,多看了她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提笔写下方子,便起身告辞了。
春桃拿着方子,脸上却露出难色:“小姐,这药……”
苏悦明白她的顾虑。柳氏虽然允了请大夫,但这抓药的钱,以及所谓的“清淡温软”饮食,恐怕都不会顺利到手。
“春桃,”苏悦唤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你先把方子收好。去小厨房看看,有没有米,熬点最稀的米汤来。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病得厉害,只想喝点米汤吊着命。”
她的指令明确,条理清晰,没有丝毫往日的慌乱和怨气。春桃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春桃离开后,苏悦忍着不适,慢慢坐起身,打量着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她在寻找任何可能利用的东西,或者隐藏的风险。
目光扫过桌角,那里放着一个半旧的针线篮子。苏悦心中一动。女红,在这个时代,是大家闺秀的必备技能,或许……也能成为她的一点依仗?原主于此道并不精通,但她苏悦在现代为了减压,学过一段时间的苏绣和法式刺绣,手法和审美,或许能与这个时代有所不同。
但这都是后话。
现在,她需要先活下去,并且,让身边这个唯一可能忠心的小丫鬟,看到希望,死心塌地。
过了一会儿,春桃端着一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薄米汤回来了,脸上带着愤懑和不平:“小姐,小厨房那些人……真是欺人太甚!好一点的米都不肯给,只给了些陈年碎米,还是奴婢好说歹说才……”
“无妨。”苏悦打断她,接过温热的陶碗,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米汤虽然寡淡,但温暖的液体滑过喉咙,落入空荡荡的胃里,还是带来了一丝熨帖的暖意。
她喝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
喝完最后一口,她将空碗递给春桃,抬起眼,目光沉静而坚定地看着她:“春桃,今日之事,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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