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舟划破星流时,孩子正趴在栏杆上数掠过的星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护符上被磨圆的棱角。阿砚不知何时靠了过来,剑穗的铃铛在寂静里轻轻晃,他忽然开口:“知道你刚才在药庐外嘀咕什么。”
孩子的耳尖微微发烫,刚要反驳,就听阿砚继续说:“刻‘平安’不用等下次,我行囊里有套刻刀,是老药农塞的,说你总爱把护符转得飞快,早晚会磨成圆片。”他说着从背后拿出个木盒,打开时,刻刀在星灯下泛着冷光,最细的那把刀刃上,竟缠着圈星瞳的布巾——是去年孩子在机械迷宫被齿轮划伤手时,星瞳用来给他包扎的那块,边角还留着暗红的血痕。
“你怎么……”孩子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阿砚把刻刀塞进他手里,指腹不经意擦过他掌心的薄茧,像在确认那些伤痕是否还在发烫。
“星瞳说,你总爱把心事藏在耍帅背后,”阿砚的声音混着星流的风,“比如刚才在药庐,你说要学刻护符,其实是怕我们担心你路上遇险吧?”
孩子别过脸,故意去看光舟外掠过的星云:“胡说,我只是觉得老药农的手艺太糙。”话虽如此,握着刻刀的手却紧了紧,木盒里还躺着块青灰色的石料,质地温润,像极了初心树的树皮——去年他在树下养伤时,曾摸着树皮说“这料子刻护符肯定好看”,没想到阿砚记到了现在。
舱内突然传来星瞳的唤声,两人转身时撞在一起,阿砚的剑穗缠上孩子的护符,解了半天才分开。星瞳正站在舱门口,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药粥,布巾在腕间晃:“老药农说这粥能安神,你们俩杵在外面吹风,是想让伤口发炎吗?”
孩子接过粥碗时,指尖触到碗沿的温度,突然想起去年在瘟疫时空,他发着高烧说胡话,星瞳就是这样端着药碗守在床边,布巾沾了凉水一遍遍给他擦额头,天亮时自己倒在床边睡着了,鬓边还沾着他吐的药渣。
“阿桃呢?”他舀了勺粥,看见阿桃的手镯放在桌角,投影正循环播放着药庐合影,画面里他的野菊歪了,星瞳伸手去扶,阿砚的剑穗勾着他的披风,阿桃举着手镯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在给初心树浇水呢,”星瞳挨着他坐下,布巾落在他膝头,“说要让树记得我们的味道,下次回来好认路。”她突然伸手,用指腹蹭了蹭他的眉骨,“刚才数星子时又皱眉了,是不是伤口疼?”
孩子猛地低头喝粥,把脸埋在碗沿后——刚才数到第三十七颗星时,后腰的旧伤确实隐隐作痛,他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没躲过星瞳的眼睛。
“别总硬撑,”阿砚在对面坐下,剑穗搭在桌沿,“你以为自己是铁做的?上次在机械迷宫,你背着我跑了三里地,明明自己腿上还插着碎铁片,却非说‘这点重量算什么’,结果晚上疼得直哼哼,以为我没听见?”
孩子的脸颊发烫,粥碗里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他想起那晚阿砚悄悄爬起来给他涂药,动作笨手笨脚,却把药膏捂热了才往他伤口上抹,嘴里还念叨着“老药农说温敷效果好”,剑穗的铃铛在黑暗里轻轻响,像在给他唱安眠曲。
“对了,”阿桃抱着个陶罐冲进舱,发梢还滴着水,“老药农说这个给你。”她把陶罐往孩子怀里塞,里面传出细碎的响动,“是初心树的花籽,他说让你撒在光舟的培育舱里,等长成了,既能当药引,又能记路——树会跟着你走的。”
孩子打开陶罐,细碎的花籽在星灯下闪着银辉,像揉碎的星子。他忽然想起在药庐前,阿桃蹲在树下捡花籽,说“每颗籽里都藏着个愿望”,当时他还笑她幼稚,此刻却觉得掌心的花籽烫得像团火。
“我来种。”他起身往培育舱走,阿桃跟在后面叽叽喳喳:“要先松土,用星露浇,对了,你上次把培育舱的温度调错了,差点把药草烤死,这次可得听我的……”
星瞳看着他们的背影,对阿砚笑了笑:“你看,他其实也会乖乖听话的。”阿砚的剑穗轻轻晃,“那是因为他知道,我们不会笑他笨。”
培育舱的蓝光映在孩子脸上时,他正小心翼翼地把花籽撒进土里。阿桃的手越过他的肩膀伸过来,手里拿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平安”二字,笔画歪歪扭扭,是阿桃的笔迹。“挂在这里,”她把木牌系在舱壁上,“老药农说,字能给花籽打气。”
孩子的指尖碰过木牌,突然发现背面还有行小字:“我们的孩子要平平安安。”他猛地回头,看见阿桃吐了吐舌头:“是星瞳写的,她说你总爱充英雄,得时时提醒你。”
星流的光透过培育舱照进来,花籽在土里悄悄发了芽,像无数双眼睛在眨。孩子靠在舱壁上,看着阿桃和星瞳在舱外说笑,阿砚在检修光舟的引擎,剑穗的铃铛偶尔响一声,像在回应他的心跳。
他摸出那套刻刀,在青灰色的石料上轻轻划下第一刀。刀刃破开石料的瞬间,他忽然明白,所谓“平安”从来不是护符能守住的,是星瞳布巾上的药香,是阿砚剑穗的铃铛,是阿桃木牌上的字,是这些藏在逞强背后的温柔,像层看不见的铠甲,裹着他往前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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