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击声突然急了,咚、咚、咚、咚,像是在给他指路。陆沉舟心一紧,顺着声音往仓库深处跑,脚下踩空了好几次,膝盖磕在水泥块上,也只是闷哼一声,爬起来接着走。
前头堆着塌下来的水泥板,钢筋从板缝里戳出来,锈迹混着火星往下掉。敲击声就是从板后面传的,隔着厚厚的水泥,听得更急了。陆沉舟扑过去,徒手往板缝里扒——水泥块烫得能烙掉皮,边缘的碎碴子划得手心冒血,他却像没感觉,只想着把缝扒大些,再大些。
扒到第三个水泥块时,他看见板缝里伸出来的手。那只手沾满了泥和血,指缝里还嵌着碎砖渣,无力地垂着,手腕上套着块旧军用腕表——表盘早就停了,指针卡在三年前那个下午,和他抽屉里锁着的那块,是一对。
那是新兵连考核后,两人凑着津贴买的。张猛当时把表往他手腕上套,笑着说“以后不管在哪儿,咱表走一个点儿”,他嘴上嫌土,夜里却偷偷在自己那块表盖内侧刻了张猛的名字。
“张猛!”陆沉舟的声音发颤,往缝里探身,“坚持住,我来救你了!”他更疯了似的扒水泥块,手指磨得血肉模糊,却越扒越快,眼看就要碰到那只手时,身后突然传来林薇撕心裂肺的尖叫:“陆沉舟!抬头!快躲开!”
他下意识地抬头——头顶的屋顶塌了一块,一根烧得红透的主梁正往下坠。钢筋混着水泥,像条烧红的鞭子,带着刺耳的断裂声,直挺挺砸向他的后背。
陆沉舟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来得及往水泥板缝里扑,想护住那只手。可主梁坠得太快,风裹着热浪扫过他的后颈时,他听见张猛在板后发出一声模糊的呼喊,像在叫他的名字。
“沉舟……”
那声音很轻,却撞得他心口发疼。他伸手想再往前够,可后背已经撞上了滚烫的主梁,剧痛瞬间窜遍全身,眼前猛地一黑。倒下的瞬间,他攥着打火机的手没松,指腹还抵着那个“舟”字,像要把这三个字刻进骨子里。
外面的呼喊声越来越近,高远的吼声、林薇的哭声,还有消防队员的脚步声,混着消防车的警笛声往耳朵里钻。陆沉舟想睁眼,眼皮却重得掀不开,只能凭着最后一点意识往水泥板缝里看——那只手好像动了动,指尖蹭到了他的手腕,像三年前在医院里,张猛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说“哥,我没事”。
“张猛……”他喃喃着,意识一点点往下沉,“这次……哥一定救你……”
火还在烧,烟还在滚,可那敲击声没停。咚、咚、咚,隔着塌下来的主梁,隔着滚烫的水泥板,敲得越来越急,像在和时间赛跑,也像在回应他没说完的话。
林薇扑到主梁边时,眼泪砸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就蒸成了水汽。她看见陆沉舟趴在板缝前,后背被主梁压着,血顺着衣摆往下淌,却还伸着手,往缝里够。高远已经带着消防队员冲过来,喊着“快搬主梁”,可她却盯着陆沉舟的手——那只攥着打火机的手,哪怕已经没了力气,指尖还在轻轻颤,像是在跟着敲击声打拍子。
“坚持住,陆沉舟。”林薇蹲下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抖得不行,却透着劲,“张猛还在等你,你不能睡。”
远处的警笛声更近了,新的消防车队正往这边赶。阳光透过浓烟的缝隙照下来,落在陆沉舟攥着打火机的手上,那个“舟”字在火光里亮得刺眼,像一道没断的念想,拴着板缝里的人,也拴着板缝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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