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你还记得摇篮曲吗？”
这声音像一根针，直接扎进我脑子最深的角落。我没动，江叙白也没动，我们俩就站在那台老掉牙的录音机前，像两尊刚被雷劈过的雕像。
刚才那一声不是幻觉，也不是系统错误——那是我妈的声音。
我手有点抖，但没敢表现出来。毕竟我是沈知意，是能黑进教育部后台改考勤记录的Silent，是连宋璃那种戏精都干趴下的狠角色。现在要是哭出来，江叙白估计得连夜把我送进心理科。
可问题是，这破录音机突然卡了。指示灯闪得跟抽风似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手机信号差到极点时的语音通话。
“靠。”江叙白眉头一皱，直接蹲下去扒拉电源线，“电压不稳，干扰太强。”
他三下五除二拆了插座外壳，掏出个小盒子接上去，嘴里还念叨：“师父给的稳压屏蔽器，早知道该带个信号塔来。”
我盯着他后颈那撮翘起来的头发，心想这家伙怎么什么都能掏出来？上次说防爆鞋是为了逃课，这次又变出个电磁盾，真当自己是哆啦A梦啊？
不过几秒，红灯重新稳定下来，滴的一声，音频继续播放。
先是哼唱，很轻，调子歪得离谱，像是嗓子哑了还在硬撑。但我一听就懂——这是我小时候听过的摇篮曲，我妈哄我睡觉时总唱，每次都跑调。
然后音乐戛然而止，背景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金属门被撞响的声音。
接着，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压得很低，带着喘息：
“知意……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妈妈已经不在你身边了。别怕，你不是实验品，你是我的女儿，亲生的。我在顾氏实验室工作，他们想用你的基因做‘完美人类’计划，编号S-09……我拒绝了，所以他们要抓你。”
我猛地闭眼，启动“记忆回放”。
画面立刻浮现：昏暗走廊，红色应急灯闪烁，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婴儿狂奔，血从她手臂滴落，在地面拖出长长痕迹。那张脸——和我钱包夹层里那张烧焦照片上的人，一模一样。
音频还在继续：“吊坠是你爸留下的信物，一半在你身上，另一半……我会托人交给值得信任的人。记住，躲起来，不要相信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也不要回医院……他们会用假身份骗你……”
我手指死死掐住掌心，强迫自己冷静。
这不是煽情片，这是证据链。
她不是疯子，她是科学家，是知情者，更是……保护我的人。
“他们把你和别人的孩子调包，让你活下来。江家那位夫人，她也参与了转移计划……她的儿子，和你有共同母源基因……你们都是安全区的‘火种’。”
我睁眼，转头看向江叙白。
他也正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代码乱码。
“所以……你妈当年救的不止你一个？”我问。
他点头：“她留的日志里写，有两个孩子必须活下来，一个是江家血脉，另一个……是‘她拼了命也要保住的女孩’。”
“她说的是我。”
“嗯。”
我忽然笑了一下，特别丧的那种：“合着我从小到大以为自己是被捡来的，结果亲妈居然是为了让我‘躲起来’才把我送走的？这剧情比校园剧狗血多了。”
江叙白没接梗，反而从内袋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递给我。
纸上写着一行字，笔迹娟秀，却有些颤抖：
“若她醒来，请替我抱住她。”
我盯着那句话，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憋了十三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
我想装没事人，想说“哎呀这不挺正常嘛”，可眼泪它不讲武德，啪嗒一下砸在纸条上，晕开了墨迹。
江叙白伸手想帮我擦，被我一把推开。
“别碰我。”我说，“我现在特别难看。”
他没说话，只是把纸条轻轻放回口袋，然后张开双臂：“那就闭着眼扑过来，我不看你。”
我愣住。
“你他妈谁啊？”我嗓音发颤。
“你搭档。”他说，“也是你唯一能信的人。”
我咬着嘴唇站了几秒，最后还是冲过去，一头撞进他怀里。
他衣服上有烟味、汗味，还有点图书馆旧书的味道。我不在乎，反正我已经哭了，再狼狈也无所谓。
他轻轻拍我背，像哄小孩。
“你知道最离谱的是什么吗？”我抽着鼻子说，“我十岁那年在阁楼发现这台录音机的时候，还以为是谁丢的二手货。结果它一直等着我，等我有能力听懂这些话。”
“它完成了使命。”他说。
“我妈呢？她最后……”
“日志没写结局。”他顿了顿，“但她让江家夫人制造火灾，把你送出医院。那一晚，她选择了牺牲自己，换你活下去。”
我攥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不是愤怒，是清醒。
原来我一直以为的“被抛弃”，其实是“被守护”。
那些零碎的记忆碎片——陌生医院、深夜哭声、血迹床单——全都有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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