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平原,万魔碑依旧矗立,肃穆苍凉。但今日,这片魔域圣地之外,却多了一片临时开辟出的、由黑白双色巨石垒成的环形广场。黑石取自魔域深渊,散发着精纯的魔气;白石采自修仙界灵山,流转着清灵道韵。两者交错镶嵌,构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象征着两界力量在此地的首次正式交融。
广场周围,旗帜招展。既有魔域各部狰狞的兽首战旗,也有修仙界各派清雅的云纹道幡,甚至还有一些代表散修联盟、地下组织的独特标识。来自两界的修士与魔族,按照事先划定的区域站立,数量远超之前魔尊殿内的磋商。他们彼此之间依旧保持着距离,眼神中充满了审视、警惕,以及一丝难以抑制的好奇与激动。
墨渊与苏瑶立于太极图中央的阴阳鱼眼之上。墨渊身着玄黑魔尊袍服,气息渊深如狱;苏瑶则是一袭素净青衫,周身秩序清辉流转,与这魔域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他们的身后,左边是以血戮、熔岩为首的魔域众将,右边则是以玄石长老、散修联盟代表、暗夜行者为首的修仙界各方势力首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与临战的紧张。
墨渊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耳中,带着魔尊的威严与一种超越个体的决绝: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锁我前路,控我命运,视众生如玩物。”
“今日,聚两界之力于此,非为私仇,非为权欲,只为……向这既定之天命,讨一个公道!”
“吾等之道,不容他人定义!吾等之命,当由己主!”
他话音落下,抬手划破指尖,一滴暗金色的魔尊之血渗出,悬浮于空中,散发出磅礴的威压与不屈的意志。
几乎同时,苏瑶并指如剑,一缕蕴含着秩序权柄本源的神魂之力自眉心飞出,清辉熠熠,与那滴魔血交相辉映。她的声音清越而坚定,接续道:
“此盟,不为仙,不为魔,只为逆命而行之同道!”
“以吾之血为引,以吾之魂为证,立此盟约——”
她双手结印,那滴魔血与那缕神魂骤然融合,化作一道半是幽暗半是清辉的奇异符文,冲天而起,随即如同绚烂的烟花般炸开,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受到牵引般,精准地飞向在场每一位愿意加入联盟的两界修士与魔族的眉心!
光点入体,并非强制束缚,而是化作一道独特的灵魂烙印。这烙印不控制思想,不限制自由,唯一的作用,便是让所有盟约者能模糊感知到彼此的存在与大致方位,并在立下共同誓言时,产生灵魂层面的共鸣与约束。
“凡受此印者,即为‘弑天联盟’一员!” 苏瑶的声音通过灵魂烙印,响彻在每一位成员的神魂深处,“盟约如下:”
“一,互不背弃,情报共享,资源互通。”
“二,凡阻我逆命之路者,无论仙魔,共击之!”
“三,终极目标——打破天道枷锁,重定乾坤秩序!”
短暂的寂静之后——
“吾,青岚宗玄石,以道心立誓,愿入此盟,共抗天命!” 玄石长老率先踏前一步,朗声宣誓,眉心烙印微微发亮。
“熔岩部落,愿奉盟约!”熔岩巨魔低吼一声,声震四野。
“散修联盟,附议!”
“暗夜,附议。”
“血戮魔军,誓死追随!”
“黑齿部……”
“天工阁……”
一道道声音,或苍老,或雄浑,或阴冷,或激昂,从广场的各个角落响起。起初还有些稀疏,随即越来越密集,最终汇成一股浩荡的洪流!无数代表着不同势力、不同种族的修士与魔族,在这一刻,因为同一个目标,发出了共同的誓言!
灵魂烙印在誓言中共鸣,散发出微弱却连成一片的光芒,仿佛在晦暗的魔域天空下,点亮了一片希望的星海。
就在盟约即将圆满达成之际,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自修仙界某个中型宗门的宗主,他脸色挣扎,大声道:“且慢!盟约虽好,但以何者为尊?日后行动,听谁号令?若遇分歧,又以谁的意见为准?总不能各行其是!”
这话问出了许多人心中的顾虑。两界积怨已久,骤然联合,指挥权问题确实敏感。
墨渊眼神一冷,正要开口,苏瑶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臂。她上前一步,目光平静地看向那位宗主,也看向所有面露犹疑的人:
“联盟非为一宗一派之私利,何需唯一之尊?”
她指向脚下的太极图,“正如这阴阳流转,相生相克,亦相辅相成。日后行动,依事务不同,由最擅长者主导。重大决策,由各势力代表共议。若遇僵局……”
她顿了顿,与墨渊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将力量注入脚下太极图。
霎时间,整个太极图活了过来!黑色魔气与白色道韵如同两条巨龙,首尾相衔,循环不息,散发出一种浑然一体、牢不可破的磅礴气势!
“——便以这‘两仪盟誓’为基,由我二人,共同决断!”
她的话语和眼前这蕴含着两界本源力量交融的异象,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那提问的宗主张了张嘴,最终默默退下,不再言语。
盟誓已成,光芒渐敛。
墨渊与苏瑶立于缓缓停止旋转的太极图上,望着下方那虽然依旧泾渭分明、却因灵魂烙印而产生了微弱联系的两界大军。
他们不再是隐星谷中相依为命的逃亡者,不再是游历大陆时孤独的寻道者,也不再是仅仅统御魔域的魔尊。
他们是“弑天联盟”的核心,是汇聚了无数星火的灯塔,是即将向这片天地最高规则发起挑战的……先驱。
墨渊感受到体内那枚寂灭道种在联盟成立的宏大愿力下微微震颤,裂痕似乎又愈合了一丝。他知道,这条路,将比他前世走过的任何征途都更加艰难,也更加……意义非凡。
苏瑶轻轻舒了一口气,眉宇间虽有疲惫,更多的却是坚定。秩序权柄在方才盟约达成的瞬间,似乎触及到了某种更深层次的、关乎“联结”与“共鸣”的法则,让她对未来的道路,有了更清晰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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