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星谷深处,原本空旷的石厅被简单修葺。粗糙的石桌旁,围坐着寥寥数人。苏瑶与墨渊居于主位,青梧、云无痕、赤炎分坐两侧,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新近加入、浑身笼罩在阴影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眼眸的女修“幽影”,她擅长潜行与刺杀,是因家族被冠以“逆天”罪名屠戮,侥幸逃脱后,被谷外墨渊无意间留下的一道寂灭剑意烙印所吸引而来。
石桌上,没有美酒佳肴,只有一盏由苏瑶以秩序权柄凝聚的、稳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石灯,照亮着众人神色各异的脸。
“今日请诸位前来,并非饮宴。”苏瑶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人,“我等因缘际会,聚于此地,缘由各异,但有一点共通——皆不愿屈从于那既定之‘天命’,不甘于此生受困于无形枷锁。”
她指尖轻点石桌,一缕神识混合着秩序权柄的力量,在桌面上空勾勒出一幅简略的星图,其中代表如今修仙界主流秩序的星辰光芒刺目,而代表他们以及一些已知或未知的“异数”的光点,则微弱而分散,如同风中残烛。
“然,独木难支,散沙易逝。”苏瑶继续道,星图中那些微弱的光点开始缓缓向着中心靠拢,“天道并非不可撼动,但其势大,非一人一族可敌。我们需要力量,需要信息,需要……同盟。”
墨渊此时抬起眼眸,他并未看那星图,而是看向在座的每一个人,眼神如同万载寒冰,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联盟,非儿戏。需有规。”
他屈指一弹,一点蕴含着寂灭与新生意境的幽光没入石灯。灯焰微微一晃,光芒未变,但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带着绝对约束力的意志场笼罩了整个石厅。
“此非契约,而是‘标识’。”墨渊淡淡道,“入此灯辉者,即为同盟之人。叛盟者,天涯海角,吾必斩之。”
没有慷慨激昂的誓言,没有繁复的仪式,只有这最直接、最冰冷的规则。赤炎咧嘴一笑,用力捶了捶胸膛:“俺赤炎,认了!” 云无痕痴迷地看着那稳定无比的灯焰,喃喃道:“规则之力……竟能如此运用……” 幽影在阴影中微微颔首,算是默认。青梧散修深吸一口气,也缓缓点头。
苏瑶见无人反对,便接着说道:“联盟初立,暂无繁复职司。眼下首要之事有三。”
她伸出第一根手指:“其一,巩固隐星谷。云无痕,你负责优化内外阵法,需与青梧道友的药圃灵气循环相结合,务求隐匿与防御一体。”
云无痕立刻挺直了背脊,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领命!我正有几道新想法……”
苏瑶打断他,伸出第二根手指:“其二,搜集情报。幽影,你擅长此道。重点关注各地异常事件、天道监察者的动向,以及……其他可能存在的‘觉醒者’迹象。赤炎,你负责接应与外围警戒。”
幽影无声地融入阴影,算是回应。赤炎重重点头:“包在俺身上!”
“其三,”苏瑶伸出第三根手指,目光变得凝重,“提升实力。我等之道,皆异于常轨,需自行摸索。我与墨渊会整理秘境所得部分法则感悟,诸位可根据自身情况参详。同时,搜集一切可能增强实力的资源。”
她看向墨渊。墨渊会意,抬手间,数道色泽各异、气息不同的光芒飞向众人。并非具体的功法玉简,而是他以寂灭之力强行剥离、封印的一丝丝关于“规则断裂”、“因果干扰”、“灵力惰化”等偏门法则的碎片感悟。这些东西对正统修士而言可能是毒药,但对云无痕、幽影这些早已走上歧路的人来说,却可能是打开新大门的钥匙。
众人接过光团,感受着其中迥异的法则波动,神色各异,但都露出了郑重与思索。
“联盟之名?” 青梧散修忽然问道。
苏瑶与墨渊对视一眼。
“便叫‘星火’吧。”苏瑶轻声道,“聚此微末之光,盼成燎原之势。”
墨渊没有反对。名字而已,重要的是实质。
石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那盏石灯稳定地散发着光辉,映照着这修仙界第一个明确以“反抗天道”为目标的、简陋却意义非凡的联盟成立。
他们人数稀少,力量微薄,前路遍布荆棘与未知的危险。
但此刻,在这与世隔绝的隐星谷中,第一颗反抗的火种,已然悄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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