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万膳阁。
此地已不复往日仙气缭绕、珍馐飘香的盛景。原本由琉璃与暖玉筑就的殿宇,此刻被一层不断蠕动、吞噬光线的幽暗物质所覆盖,仿佛活着的疮疤。天空是破碎的,狰狞的空间裂痕如同黑色的闪电,时不时窜过,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空洞的寒意,不仅侵蚀仙体,更在不断吸吮着弥漫的天地灵气。
这便是“虚空噬界兽”带来的灾厄。这来自域外的可怕存在,无形无质,却以世界本源为食。它所过之处,万物归寂,法则崩坏。仙界倾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将其活动范围限制在已化为死域的“万膳阁”周边,但封锁线正被一点点蚕食。
林晚晚站在临时搭建的、由无数阵纹加持的指挥玉台上,眉头紧锁。她身侧,正是仙界至尊玄宸,他周身环绕着凝练如实质的法则光辉,面色凝重地望着那片不断扩大的黑暗。
“它的‘饥饿感’越来越强了。”玄宸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常规的仙法攻击,如同石沉大海,甚至会被它转化为吞噬的能量。封印大阵消耗巨大,也支撑不了太久了。”
林晚晚感受着那从黑暗中心传来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空洞与贪婪,手心微微出汗。她不是战斗型的仙人,她的力量核心在于“创造”与“凝聚”,在于将分散的能量和谐地融为一体,化为滋养万灵的美食。面对这种纯粹的“毁灭”与“吞噬”,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轻声问,声音在死寂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几位须发皆白、气息浩瀚的仙尊围拢过来,他们是仙界资历最老的智者。其中一位摇了摇头,叹息道:“古籍记载,上古时期也曾出现过类似的域外天魔,最终是集当时所有大能之力,以身合道,才勉强将其驱逐,而非消灭。代价……是整整一个纪元的沉寂。”
另一位接口,目光复杂地看向林晚晚:“晚晚仙子,你的食之道,蕴含生机与调和之力,或能暂时安抚被侵蚀区域的法则躁动,但面对这噬界兽的本体……恐怕……”
话未说尽,但意思明了:她的力量,层次不够。美食能治愈伤痛,能带来愉悦,但如何能对抗一个以世界为食的怪物?
就在这时,那片深邃的黑暗突然剧烈翻涌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苏醒。一股更加恐怖、更加原始的饥饿意念如同潮水般扩散开来!
“不好!它要冲击封印了!”玄宸厉喝一声,周身神光暴涨,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璀璨光柱,与其他仙尊的力量一同,加固那摇摇欲坠的封印大阵。
轰——!
无形的碰撞爆发开来,没有声音,却有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席卷四方。玉台剧烈震动,阵纹明灭不定。林晚晚被玄宸及时护在身后,但仍能感觉到那股仿佛要将她神魂都撕扯出去的吸力。
她死死盯着那片黑暗,在那一瞬间的剧烈波动中,她凭借与生机之力无比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点异样。
那并非纯粹的“空无”。在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核心,似乎存在着一个极度扭曲、极度痛苦的……“意识核心”?这个核心并非在享受吞噬,反而像是在无尽的饥饿中承受着某种永恒的折磨,它的吞噬,更像是一种无法自控的本能,一种试图填补自身巨大空洞的绝望行为。
这个发现让林晚晚心头一震。
难道……这噬界兽,本身也是一个“受害者”?
就在这时,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她想起了自己最初在人间,用最简单的食材,温暖那些被生活冻得冰冷的灵魂;想起了用美食化解执念,安抚暴戾;想起了如何将狂暴的仙灵气,驯服成温和滋补的羹汤……
她的道,从来不是硬碰硬的对抗,而是……“理解”与“转化”!
“玄宸!”林晚晚猛地抓住玄宸的手臂,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或许……我们一直想错了方向!”
玄宸一边维持着封印,一边侧头看她,眸中带着询问。
“它不是要毁灭,它是‘饿’!是那种足以扭曲一切、毁灭一切的‘饥饿’!”林晚晚语速飞快,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与紧张,“我们在试图喂饱一个无底洞,但也许……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去‘理解’这种饥饿,甚至……‘满足’它?”
“满足它?”一位仙尊失声惊呼,“拿什么满足?整个仙界填进去恐怕都不够!”
“不!不是用能量去填!”林晚晚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那黑暗深处,“如果它的核心是一个痛苦的意识,那么它真正渴望的,可能不仅仅是能量……也许是一种……‘存在’的确认?一种被‘安抚’的感觉?”
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几位仙尊都愣住了。用“安抚”来对付灭世危机?
玄宸深深地看着林晚晚,他从她眼中看到了那种熟悉的、创造奇迹的光芒。他沉声道:“你想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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