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日,棺材铺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
安心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也是怔怔地望着屋顶,或者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被称为家的陌生环境。
她对魏殳依旧保持着距离,像一只受惊后慢慢试探着伸出触角的蜗牛。
魏殳则维持着一贯的沉默,除了递上食物和清水,并不多言,只是在她睡着时,会坐在不远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仿佛要通过这凝视,看穿她归来背后的谜团。
他检查过她的身体,除了虚弱和心神耗损,并无其他内外伤。
那惊天一击似乎耗尽了她的力量,也让她本就脆弱的记忆再次归零。
她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她离去这段时间经历的物品,只有那身被雨水浸透的粗布衣衫,如今已被魏殳洗净晾起。
第三天清晨,安心醒来时,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她坐在床边,看着魏殳在前堂整理工具,准备开工。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专注而沉稳的侧影,让她心中那份莫名的熟悉感又加深了几分。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墙角堆放杂物的篮子,里面有一些裁剪剩下的零碎布头和彩纸。
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促使她慢慢站起身,走了过去。
她蹲下身,手指在那些彩纸间无意识地翻动着,最终停留在几张颜色最为鲜艳的正红色纸上。
她拿起一张,又找到了一把放在旁边的、有些锈迹的旧剪刀。
魏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转向她。他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
安心拿着红纸和剪刀,回到床边坐下。
她低着头,手指有些生疏地摆弄着剪刀和纸张,似乎在回忆,又像是在凭本能动作。
起初,她的动作很笨拙,剪刀在纸上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迹。
但渐渐地,她的手指变得灵活起来,剪刀开合间,发出细碎而规律的“咔嚓”声。
魏殳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到,随着纸屑飘落,一个粗糙却已然成形的轮廓,在安心手中逐渐显现——那是一个穿着裙袄的人形,梳着双丫髻,姿态……与李府事件中那邪祟显现的提灯小妞,以及孙寡妇家中那些被撕碎的红色纸人,有着惊人的相似!
只是,安心剪出的这个纸人,手中是空的,并没有提灯。
而且,她的神情专注而平静,眼神清澈,并无被操控的迹象。
这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模仿?
或者说,是残留在她灵魂深处的、关于那邪祟形象的记忆碎片,在她放松警惕时,通过这种最本能的方式流露了出来?
安心似乎并未察觉自己剪出了什么,她只是沉浸在这种手工带来的、久违的平静感中。
她剪完一个,又拿起一张红纸,继续剪第二个。
动作越来越流畅,纸人的轮廓也越发清晰。
魏殳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边。
安心察觉到他的靠近,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手里还拿着那个刚刚剪好的红衣纸人。
“怎么了?”
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刚回神的懵懂。
魏殳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纸人上,又看了看她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缓缓开口:“没什么。剪得……很好。”
安心似乎因为这句平淡的夸奖而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纸人,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腼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剪这个……就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魏殳心中一动。她用的是“应该”,而不是“想”。
这更印证了他的猜测——这并非她的主动意愿,而是某种深植于她意识底层的东西在驱动。
他没有点破,只是道:“喜欢就剪吧。那边还有纸。”
安心点了点头,又重新低下头,专注地开始剪第三个。
魏殳回到自己的工作区域,但注意力始终分了一部分在她身上。
他看着她安静剪纸的侧影,看着她指尖翻飞间,一个个形态相似的红衣纸人在她手中诞生,然后被她无意识地整齐排列在床沿。
这些纸人没有邪气,只有一种纯粹的、手工造物的宁静。
但魏殳知道,这宁静之下,隐藏着巨大的不安。
这些纸人,与那红衣娘娘的邪祟形象如此相似,绝非巧合。
安心的归来,她的失忆,她无意识中剪出的这些纸人……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她与那尚未完全解决的红衣娘娘事件,存在着某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或许,她力量的突然爆发和回归,并非偶然。
或许,那邪祟并未被彻底消灭,而是以某种形式……与她产生了纠缠?
这个念头让魏殳的心沉了下去。
他必须尽快去一趟红鸾祠,彻底查清那邪祟的根源。
否则,安心很可能再次被卷入危险之中。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尚早。
他走到安心身边,看着她手边已经排成一排的五个红衣纸人,开口道:“我出去一趟。你留在铺子里,不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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