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殳指尖凝聚着自身精血与魂魄之力,即将刺入心口的千钧一发之际——
嗤啦——!
一道远比桌上红烛更加炽烈、更加纯粹的金红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如同撕裂夜幕的旭日,猛地从茅屋那破碎的窗口迸射而入!
那光芒并非漫无目的,而是精准无比地,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刃,瞬间穿透了弥漫的邪气,狠狠钉入了地面那个血色符文的正中心!
轰!!!
符文剧烈震颤,血光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发出凄厉的“滋滋”声,疯狂消融、蒸发!
那蔓延向魏殳的污秽血线,首当其冲,瞬间化作青烟!
“啊——!!!”
操控小荷的邪灵发出了远比之前更加凄厉、充满了极致痛苦与难以置信的尖啸!
它所依仗的仪式核心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古老净化之力的光芒正面击中,仿佛被抽走了根基,力量瞬间溃散!
小荷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那诡异的笑容瞬间破碎,眼中的灰翳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痛苦和茫然,她软软地向后倒去,周身缠绕的黑气如同退潮般消散。
那盏白色的骨灯幽光骤灭,灯罩上的人脸轮廓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鸣,随即彻底黯淡。
叮铃……
那串白色骨铃从小荷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发出最后一声清脆却无力的轻响,然后碎裂开来,化作一捧白色的骨粉。
屋外,暴雨依旧,雷声渐息。
屋内,那令人窒息的邪气,如同被狂风卷走的浓雾,迅速消散。
只剩下满屋狼藉,昏迷的孙寡妇和小荷,以及惊魂未定、瘫坐在地的管家和家丁。
而魏殳,保持着那个并指欲刺的姿势,僵立在原地。
他的目光,死死地、难以置信地,投向了光芒的源头——那扇破碎的窗口。
一道纤细的身影,沐浴在渐渐停歇的雨丝和尚未完全散去的金红余晖中,静静地立在窗外。
她浑身湿透,单薄的衣衫紧贴着身体,勾勒出伶仃的轮廓。
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边,水珠不断从发梢滴落。
她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微微喘息着,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但她的身姿,却挺得笔直。
那双抬起的手,还保持着并指如戟、凌空点出的姿势。
指尖,残留着一丝微弱却无比纯粹的金红色流光,正缓缓隐没。
是她……
魏殳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骤然停止,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
那张脸,那眉眼,那在绝境中毅然出手的姿态……
是安心!
绝不会错!
可她……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拥有着如此力量?!
巨大的震惊、狂喜、疑惑,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几乎要脱口喊出她的名字。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尚未回过神来之际——
窗外的安心,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她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痛苦的的神色,仿佛承受着某种巨大的负荷。她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周身那微弱的光芒彻底消散。
紧接着,她眼神中的锐利和决然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被一片空茫、虚弱和极度的困惑所取代。
她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屋内狼藉的景象和那几个呆若木鸡的人,最后,目光落在了离她最近、气息最为凌厉却也最为复杂的魏殳身上。
那眼神,清澈,却空洞。
如同初生的婴孩,第一次打量这个陌生的世界。
带着一丝本能的好奇,更多的是无法理解的恐惧和……深深的疲惫。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个极其微弱的气音。
然后,眼皮如同沉重的闸门,缓缓合上。
身体一软,她向前倾倒,如同断线的风筝,无力地朝着地面摔落。
“小心!”
魏殳几乎是本能地,身形如电般掠出,在她即将触地的瞬间,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
入手是冰冷的湿意和轻得惊人的体重。
她闭着眼,呼吸微弱而急促,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水珠,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仿佛一个易碎的琉璃娃娃。
魏殳抱着她,手臂不自觉地收紧。
感受着怀中真实的、带着雨水泥土气息的冰冷触感,他心中的惊涛骇浪依旧难以平息。
她回来了。
以这样一种完全出乎意料的方式。
而且……她又忘了。
忘了他是谁,忘了过往的一切,甚至可能……忘了她自己是谁。
管家和家丁们这时才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缓过神来,看着魏殳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子,又看看屋内邪气尽散、一片狼藉的景象,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难以置信。
“魏……魏师傅……这位姑娘是……?”管家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魏殳沉默了片刻,低头看着怀中那张苍白却熟悉的睡颜,指尖轻轻拂开她脸颊边湿漉的发丝。
许久,他才抬起眼,目光恢复了以往的沉静,只是深处,翻涌着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
他看向管家,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她叫安心。”
“我捡的。”
风雨渐歇,黎明的微光,正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落在这片饱经摧残的土地上。
新的轮回,似乎……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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