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那间充斥着霉味的廨舍里,邓安几乎一夜未眠。
窗外的风声、远处西凉军士巡逻的脚步声,甚至宫中夜枭的啼叫,都让他心惊肉跳。
他反复推演着面见董卓时的每一个细节,如何呈上“自热宝罐”,如何措辞,张清又该如何在远处利用飞石制造混乱……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看似周密的计划上。
然而,翌日清晨,一名面无表情的宦官前来宣召时,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相国有令,献宝童子邓安,独自入殿觐见。随从之人,于宫门外候着!”
独自觐见!
邓安瞬间脸色煞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他猛地看向张清,眼中充满了惊慌与无措。没有张清,他的计划就废了一大半!
飞石狙杀、制造混乱,全都成了空谈!
他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在这深宫禁苑,董卓就是绝对的规则制定者,岂容他一个来历不明的“童子”带着护卫近身?
“公……公子……”张清也急了,上前一步,却被那宦官身后两名按着刀柄的西凉甲士用凶狠的目光逼退。
“无妨,”邓安强行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对张清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微微发颤,“你……在此等我。相国……相国只是好奇宝物而已。”
他这话既是在安抚张清,更是在麻痹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简陋的“自热宝罐”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此刻的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剥去了所有伪装和倚仗的羔羊,正被驱赶着,走向猛虎的巢穴。
跟随着宦官,穿过一道又一道戒备森严的宫门,越往里走,气氛越发肃杀。
甲士的数量明显增多,他们身着漆黑的皮甲,眼神如同鹰隼,扫视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气、脂粉气,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混合着宫殿本身的檀木和尘土气息,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味。
最终,他被引至一座偏殿。殿门敞开,里面光线有些昏暗。
还未踏入,一股混合着酒肉、汗水和某种霸道体味的浓烈气息便扑面而来,伴随着一阵粗野的笑声和女子的娇嗔。
邓安硬着头皮,迈过高高的门槛。
殿内的景象让他心头巨震。
只见殿宇深处,一个如同肉山般的庞大身躯,正斜倚在一张宽大的胡床上。
那人身着一袭昂贵的锦袍,却被他臃肿的身躯撑得几乎变形,腰间束着金带,更凸显出腹部的肥硕。
他面色赤红,虬髯如戟,一双环眼半开半阖,偶尔精光一闪,便带着一股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这便是董卓!
他左右各依偎着一名衣衫不整、战战兢兢的宫女,脚下还跪着几名侍女为他捶腿。
殿内两侧,侍立着数名顶盔贯甲、杀气腾腾的将领,其中一人尤其雄壮,目光如电,想必就是吕布。还有几名文士模样的官员垂手恭立,大气不敢出。
整个大殿,都笼罩在董卓那无形的、暴虐的气场之下。
而就在邓安进殿的同时,他看到另一侧,一名身着朝服、面色肃然的中年官员,也正被引入殿中,手中捧着一卷文书。系统瞬间提示:
【姓名】:伍孚(字德瑜)
【年龄】:40
【特殊属性】:无
【基础属性】:武力40 | 统率52 | 智力70 | 政治50 | 谋略65 | 魅力75
然而此时这人,邓安也毫无印象,在场强烈的陌生感,更是笼罩他的畏惧感之下。
董卓似乎刚饮过酒,醉眼惺忪地扫过进来的两人,先看向了伍孚,粗声问道:“伍校尉,有何事奏报啊?”
伍孚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启禀相国,关于北军骑射操演之事……”
趁着董卓的注意力被伍孚吸引,邓安被宦官示意上前。
他抱着“宝罐”,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发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努力回忆着排练好的说辞,但大脑却一片空白。董卓那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重物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原本那些“上帝视角”带来的自信,在直面这乱世魔王的瞬间,被击得粉碎。
此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在绝对的力量和杀戮面前,他那点小聪明和来自未来的知识,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他现在该怎么办?献上这可笑的“宝罐”,然后直接跪在地上,各种溜须拍马?难不成,夺刀猛砍?
巨大的恐惧和茫然,将他彻底吞没。他感觉自己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彻底掀翻、吞噬。
而伍孚,已经捧着文书,向着董卓的胡床,越走越近……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殿内的空气仿佛被抽空,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拉长。
邓安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计划、所有的侥幸,都在伍孚抽出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的瞬间,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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