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分析师毫不犹豫地转身去传达指令。
沈蔷薇站在他身后，心脏狂跳。她眼睁睁看着屏幕上，那原本试图挣扎回升的曲线，在一条新出现的负面新闻（关于其境外投资涉嫌违规）爆出后，再次以更陡峭的角度俯冲而下，直接击穿平仓线。冰冷的数字每跳动一下，可能都意味着成千上万人的积蓄蒸发，无数家庭陷入困境。
而这一切，似乎都在身边这个男人的寥寥数语间被操控着。他甚至没有提高过一丝声调。
紧接着，陆沉夜的加密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号码，接听。
“Oui?”（法语：是？）他开口，流利纯正的法语瞬间切换。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
“Non, ce nest pas une négociation.”（法语：不，这不是谈判。）陆沉夜的声音冷了下去，“Le prix est final. Prenez-le ou laissez-le, mais sachez que si vous choisissez ce dernier, votre petit jeu sur le marché boursier de Hong Kong prendra fin demain.”（法语：价格是最终的。接受或者放弃，但要知道，如果你选择后者，你在港股市场的小游戏明天就会结束。）
他顿了顿，听着对方的回应，唇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Très bien. Je mattends à la signature avant midi, heure de Paris.”（法语：很好。我期待在巴黎时间中午前看到签署文件。）
电话挂断。几乎没有任何间隙，另一个电话接入。
“Ja?”（德语：是？）他的德语同样低沉精准。
这次通话更短，他似乎只是在确认一些信息，偶尔用简短的德语词汇回应：“Verstanden.”（明白。）“Gut.”（好。）“Machen Sie es so.”（就这么办。）
沈蔷薇看着他如同精密仪器般，在不同语言和不同身份的对手之间无缝切换，谈笑间决定着远方市场的生死和无数人的命运。那种绝对的掌控力和冷酷，让她从心底感到寒意。这才是真正的他？资本世界的无冕之王，操弄语言与规则于股掌之间的……夜枭之主？
处理完一连串事务，指挥中心暂时恢复了之前的忙碌节奏。陆沉夜这才仿佛想起她的存在，缓缓转过身，那件暗血色丝绒外套在屏幕冷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
他一步步走向她，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下呼吸可闻的距离。他身上那股混合着冷檀、雪松和一丝危险气息的味道将她笼罩。
“看懂了么？”他垂眸看着她，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资本的语言，没有国界，也没有道德。只有输赢。”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剥开她一切伪装，直刺她刚才试图窥探他秘密的不安灵魂。
沈蔷薇喉咙发干，下意识地想避开他的视线。
他却突然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向那块显示着目标公司彻底崩盘的屏幕。红色的大字触目惊心。
“宝贝，”他的声音贴近她的耳廓，气息冰冷，带着一丝残忍的温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面对敌人，不可以心慈手软。”
他的指尖微微用力，那冰冷的触感让她轻轻一颤。
“还有，”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如水，却蕴含着不容错辨的威胁，“你要是在学不会乖一点……”
他刻意停顿，欣赏着她眼中无法掩饰的恐惧和骤然绷紧的身体。
“……我不建议，‘亲’自教你。”那最后一个“亲”字，他咬得极轻，却像毒蛇的信子，充满了令人战栗的暗示。
说完，他松开了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对那名分析师吩咐：“清理干净，不留任何后患。”
然后，他瞥了沈蔷薇一眼。
“回去。”
回程的车厢里，死寂无声。沈蔷薇紧紧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光怪陆离的城市夜景，感觉自己刚才仿佛去地狱边缘走了一遭。
她身边这个男人，是真正的恶魔。他精通资本的黑魔法，操弄多国语言如同武器，优雅绅士的外表下，是绝对的冷酷和残忍。
那句警告，绝不仅仅是针对她今天可能逾矩的试探，更是对她未来所有行为的划界。
她再次想起了那个密码，那句“月光下的蔷薇”。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同时攫住了她。
那究竟是一个巧合，还是另一个更深、更黑暗的陷阱的开端？
而她，这只被他囚禁在掌心的鸟儿，下一次试图振翅，换来的会是更残酷的拔羽之刑，还是……一线不可测的生机？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场名为“教导”的游戏，代价远超她的想象。而她已经身不由己地，坐在了牌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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