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王修急得跳脚,“周虎是按大人的意思去黑石镇征税,如今撤了封条,岂不是打了大人的脸?再说,周虎已经把账本抄了几本回来,说不定能找出林越偷税漏税的证据,到时候……”他话没说完,就被李嵩一个冷眼打断。
李嵩沉默半晌,终于摆了摆手:“行了,别吵了。林盟主,账簿可以解封,周虎也会把抄走的账本还回去,但‘繁荣税’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三日后你再来郡府,咱们商量个具体的缴纳额度。”林越知道此刻强逼无益,再多说只会惹恼李嵩,当即躬身行礼:“谢大人通融,属下三日后再来。”
走出郡府大门时,周文彬特意追了出来,趁着左右无人,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的字条,塞到林越手里:“盟主,王修收了周虎五百两银子,一心想帮周虎拿捏黑石镇的商路,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你回去后务必看好通商署的账簿,别让他们找到把柄,三日后再来时,多带些商户的联名信,或许能有点用。”林越握紧字条,低声道:“多谢周参军提醒,大恩不言谢。”
快马加鞭赶回黑石镇时,已是暮色四合。镇子西头的灯笼已经点亮,昏黄的光透过窗纸洒在石板路上,映出往来行人的身影。林越直奔通商署,只见门口的封条果然已经撤下,账房先生正带着两个伙计清点账簿。“盟主,您可回来了!”账房先生见了他,连忙迎上来,脸上满是愁容,“周虎的人虽然撤了封条,但把咱们与楚州盐商的往来账本抄走了三本,还说三日后要是不缴‘繁荣税’,就把账本送到郡府治咱们的罪。”
林越皱着眉走进账房,翻了翻剩下的账簿,沉声道:“别慌,抄走的账本咱们有备份,他们找不到什么证据。你把近三年的税银缴纳凭证都整理出来,装订成册,三日后我要用。”正说着,李老三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满头大汗,连气都喘不匀:“盟、盟主,不好了!周虎带着十几个官差在镇西头抢王掌柜的粮仓库,说要征什么‘军需粮’,王掌柜拦着不让,还被他们推倒在地,嘴角都流血了!”
“岂有此理!”林越猛地一拍桌子,当即召集了二十名联防队员,提着木棍就往镇西头赶。赶到粮仓库时,只见大门被踹得歪斜,地上散落着不少粮袋,周虎正指挥着几个官差往马车上搬粮食,王掌柜则被两个官差按在地上,花白的头发沾满了尘土,嘴角淌着血,却还在挣扎着喊:“不能搬!这是给镇上百姓留的冬粮!”
“周虎!你敢光天化日之下抢粮?”林越怒喝一声,联防队员立刻围了上去,手里的木棍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整齐的“咚”声。周虎回头见是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嚣张的笑:“林盟主来得正好,这是郡守大人亲笔批的‘军需征调令’,征用王掌柜的粮食支援前线,你也要拦着不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林越面前。
林越接过纸,借着旁边灯笼的光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征调黑石镇粮商王某粮食五十石,充作军需”,落款处盖着一个模糊的郡府印鉴,笔迹也歪歪扭扭,根本不像是李嵩的字迹。他刚要发作,却见人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看去,竟是李青瑶带着十几个枣园村的村民赶来,手里还握着锄头、镰刀,甚至有几个村民背着弓箭,显然是刚从田里赶来。
“林盟主,我们在村头听说官差抢粮,就赶紧赶过来了。”李青瑶快步走到林越身边,目光扫过地上的王掌柜,眼神里满是怒色。她接过林越手里的“征调令”,只看了两眼就皱起眉,低声道:“我祖父生前在刑部当过大理评事,家里藏着不少辨别公文真伪的典籍。你看这印鉴,郡府的官印是麒麟纹,这张纸上的印鉴却是云纹,而且印泥颜色发灰,明显是用朱砂和黄土混的,定是伪造的。还有这笔迹,郡守大人写的是柳体,这笔字却是歪歪扭扭的楷书,一看就是仿造的。”
周虎见李青瑶当众戳穿他的谎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却仍嘴硬:“你一个乡下姑娘懂什么!这就是郡守大人批的公文,你们敢抗命,就是抗旨!”“抗旨?”林越将“征调令”举过头顶,对着围观的百姓高声道,“大家看清楚!这是伪造的公文!周虎借着郡府的名义抢劫商户,欺压百姓,今日咱们就把他绑了,送到郡府去评理!”
围观的百姓早已忍无可忍,先前周虎加征赋税、砸毁摊贩货物的事已经让大家憋了一肚子火,如今又见他抢粮伤人,顿时群情激愤。“绑了他!”“送官治罪!”的喊声此起彼伏,几个年轻的商户甚至冲上前,就要去抓周虎。周虎见状不妙,哪里还敢停留,推开身边的官差,撒腿就往镇外跑,连马车上的粮食都顾不上带。
林越连忙让人扶起王掌柜,又安排联防队员帮着收拾散落的粮食。等安抚好百姓,他才带着李青瑶回到商会。刚坐下,李青瑶就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递到林越面前:“这是我祖父留下的《大靖律注》,里面专门有一卷讲公文规制和印鉴辨别,你三日后去郡府,或许能用得上。”林越翻开书,只见里面的纸页已经有些发脆,上面用小楷写满了注解,几处关于“伪造公文罪”和“擅自征调罪”的条文还被用朱砂圈了出来,显然是精心标注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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