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道蠕虫”号在浓密的尘埃云中艰难地喘息着，如同一条濒死的巨鲸。船尾推进器阵列依旧冒着细微的电火花，多克和技术奴隶（被嘎兹强迫劳动的欧格林）正在紧急抢修，但进展缓慢。失去了主要动力，他们只能依靠姿态调节器和凯尔那不稳定、危险的“饕餮”之力在引力陷阱的边缘勉强维持平衡。
舷窗外是永恒的锈红与暗紫，能见度不足千米。只有远处“锻炉”脉冲星那规律性的、毁灭性的伽马闪光，如同地狱的灯塔，每隔零点三秒准时刺破尘埃，将飞船内部映照得一片惨白，随即又陷入更深的黑暗。每一次闪光，都伴随着船体金属因高能粒子冲击而产生的细微震颤和传感器短暂的致盲。
“我们像被钉在了这里，”阿尔特斯的声音带着疲惫，他的灵能长时间维持着对船员情绪的监控和对环境危险的预警，消耗巨大，“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混沌的猎犬就在外面逡巡，而‘锻炉’的吐息正在慢慢烤干我们的护盾。”
卡修斯站在主观察窗前，目光穿透尘埃，仿佛能直视那狂暴的脉冲星。“我们不能停留。第二个保险库就在那里，每拖延一秒，被其他势力抢先的风险就增加一分。”他看向凯尔，“你的那种力量……能持续提供推力吗？”
凯尔靠在冰冷的舱壁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强行引导“饕餮”吞噬空间能量来推动飞船，对他的精神和身体都是巨大的负担。他能感觉到“饕餮”传来的满足感中，夹杂着一丝对更“美味”能量的渴望——比如生命精华，或者灵魂碎片。压制这种渴望，如同对抗毒瘾。
“不能长久，”凯尔的声音沙哑，“而且很不稳定。像是在用邪神的触手当缆绳，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断裂，或者……反噬。”
嘎兹叼着一根新点的雪茄（它的库存似乎很充足），鸟脸上满是愁容：“常规推进器修好至少还要十个标准时，前提是不再被攻击。而且，就算修好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冲出去也是给那些混沌杂碎当靶子。”它用爪子敲了敲星图，“我们离‘锻炉’还是太远了，中间隔着的这片空域是死亡区，没有任何掩体。”
就在这时，多克那边传来了新的发现，声音带着一丝兴奋：“队长！我分析了之前帝皇之子攻击我们时的能量残留，还有‘锻炉’脉冲的频谱……发现了一个可能的机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帝皇之子的那种感官干扰能量场，以及‘锻炉’脉冲中特定频段的高能粒子流，在特定条件下，会对这片星域的尘埃云产生一种……‘梳拢’效应！”多克快速调出数据模型，“看！如果计算没错，在下次脉冲高峰前的十七秒窗口期，沿着这条理论上存在的、由被电离的尘埃构成的‘低阻力通道’，我们可以获得短暂的、远超平常的加速度！就像……冲浪！”
模型显示，一条极其狭窄、短暂存在的“能量流”路径，如同隐形的激流，从他们目前位置蜿蜒指向“锻炉”方向。
“成功率？”卡修斯直截了当。
“理论计算……不到百分之三十。”多克老实回答，“路径极其不稳定，持续时间太短，我们的飞船操控性又差。一旦偏离路径，或者时机把握错误，要么被‘锻炉’的下一次脉冲直接汽化，要么被甩进未知的引力陷阱。”
百分之三十。这是一个赌命的概率。
“我们需要更精确的导航和时机把握。”卡修斯看向凯尔和阿尔特斯，“法伦，你能感知到那条‘能量流’的具体轨迹和波动吗？阿尔特斯，你的灵能能否预判脉冲的精确时间和强度？”
阿尔特斯凝神感应了片刻，摇了摇头：“脉冲星的灵能背景一片狂躁混沌，无法精确预判，只能依靠仪器读数进行微秒级的反应。”
凯尔也尝试用他那残存的感知去捕捉那条虚无缥缈的路径，但“锻炉”狂暴的能量场如同雷鸣，掩盖了所有的细微波动。“我的感知……被干扰得太厉害。只能勉强感觉到那条路径的存在，但无法精确导航。”
希望似乎再次变得渺茫。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卡米洛守护者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守护神’动力甲的远古传感器阵列，或许可以尝试。它们的设计初衷是为了在极端环境下进行深空导航和能量场测绘。虽然年代久远，但其基础原理对纯粹的能量流动依旧敏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具青铜色的巨人。
“需要与飞船导航系统进行深度链接。”卡米洛补充道。
“多克！”卡修斯立刻下令。
技术军士立刻行动起来，与卡米洛一起，将“守护神”动力甲的数据端口与“坑道蠕虫”号那杂乱但核心功能尚存的主控电脑连接。古老的黄金时代科技与异形走私船的破烂系统，进行着一次极其不协调的“握手”。
橘黄色的数据流在卡米洛的目镜和主控屏幕之间快速闪烁。几分钟后，卡米洛报告：“链接建立。传感器已校准。可以开始路径建模和时机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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