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建材市场出来时，顾屿的寒包火症状已经彻底爆发。
鼻腔里又酸又堵，喉咙肿痛得像吞了砂纸，连带着太阳穴突突地跳，头晕得越发厉害。
胃部的钝痛没停过，还添了几分反胃的灼烧感，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站都有些晃悠。
裴川扶着他坐进副驾，细心地帮他系好安全带，还没等发动车子，顾屿就忍不住侧过头，对着窗外轻轻咳了几声，咳得肩膀微微发颤，脸色又白了几分。
“难受得厉害？”
裴川皱着眉，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不烫，并且比平时凉了些，带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顾屿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没事，走吧，别让叔叔阿姨等急了。”
车子平稳启动，裴川刻意放慢了车速，尽量避免颠簸。
可即便如此，遇到红灯时那一下温和的刹车，还是让顾屿胃里一阵翻涌。
他下意识地按住胃部，把头轻轻靠在冰冷的车窗上，借着玻璃的硬度支撑住发沉的脑袋，闭着眼睛勉强压下那股反胃的冲动。
鼻腔里的痒意突然汹涌而来，顾屿没忍住，猛地打了个喷嚏：
“阿嚏！”
这一下力道没控制住，脑袋狠狠撞在车窗上，瞬间晃得他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原本就紧绷的神经被这一下刺激得更疼，太阳穴的跳动愈发剧烈，胃里的灼烧感也跟着加剧，连带着喉咙里的痒意翻涌，忍不住低低咳了起来：
“咳…咳咳…”
裴川余光瞥见他这副模样，心瞬间揪紧。
他太了解顾屿了，向来报喜不报忧，若不是实在撑不住，绝不会露出这样脆弱的神色。
他没再多问，立刻打转向灯，缓缓将车靠在路边停下，在屏幕上调整副驾的座椅。
电机嗡嗡作响，座椅慢慢向后放平，形成一个舒适的躺姿。
裴川从后座拿过一条薄毯子，小心翼翼地盖在顾屿身上，又顺手调高了车内空调的温度，避免冷风直吹。
“我和爸妈说改天吧，”他俯身看着顾屿苍白的脸，语气里满是心疼，“你这样怎么能去吃饭？我带你回家休息。”
顾屿费力地睁开眼，伸手按住裴川的手腕，摇了摇头。
他的手指微凉，还带着轻微的颤抖，声音细弱却坚定：
“不用…我缓一下就好了。”
他抬手揉了揉发晕的额头，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路上还有半小时吧？我眯一会儿…等会儿就没事了…咳…咳咳…”
咳嗽声断断续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每咳一声，他的眉头就蹙得更紧，像是在承受着不小的痛苦。
裴川看着他这副硬撑的模样，心里又疼又急，可顾屿的态度很坚决，他知道劝不动。
只能俯身帮他掖了掖毯子的边角，声音放得格外轻柔：
“那你好好睡，实在不舒服立刻告诉我，不许硬扛。”
顾屿轻轻“嗯”了一声，便再次闭上眼睛，头歪向一侧，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还夹杂着零星的咳嗽声。
车子重新启动，裴川开得愈发平稳，连油门和刹车都踩得格外轻柔，生怕惊扰了睡着的人，更怕颠簸加重他的不适。
一路上，顾屿睡得并不安稳。
时而眉头紧锁，像是在做什么噩梦；时而无意识地咳嗽几声，咳得胸口微微起伏，额角的冷汗越来越多，浸湿了鬓角的头发。
裴川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用余光瞟向他，心里的担忧像潮水般蔓延，恨不得立刻掉头回家，让他好好躺着休息。
他拿出手机，压低声音拨通了王叔的电话，电话接通的瞬间，语气里满是急切：
“王叔，麻烦你个事。顾老师今天在建材市场一冷一热着凉了，现在有点感冒，还咳嗽反胃。等会儿我们到家里，空调千万别开太低，就定25度，风口也别对着人吹，最好先关掉，只开新风。”
顿了顿，他又仔细叮嘱：
“还有，麻烦你把客厅靠窗的那盏暖灯打开，别开太亮的大灯，晃眼睛。顾老师现在头晕，光线太亮会不舒服。另外，能不能煮点温热的姜枣茶？不要太甜，也别太浓，温胃驱寒的，他现在胃里也不舒服，喝凉的会更难受。”
“对了，晚饭能不能做的清淡点？少油少盐，别放辛辣的，最好煮点软烂的粥或者面条，他喉咙疼，吃不了硬的东西。还有，他的餐具麻烦用温水烫一下，别用凉的，免得刺激到他。”
裴川絮絮叨叨地说着，把能想到的细节都交代了一遍，语气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电话那头的王叔连忙应下：
“小川你放心，我这就去准备，保证都按你说的来，一定照顾好顾老师。”
挂了电话，裴川转头看向顾屿。
他还在睡，眉头依旧蹙着，嘴唇干裂起皮，脸色苍白得像纸。
裴川伸出手，轻轻拂去他额前汗湿的碎发，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汗液，心里的疼又重了几分。
他想起今天在建材市场，顾屿强忍着喷嚏、偷偷吸鼻子的模样；想起他明明喉咙肿痛，却还是积极参与讨论的样子；想起他明明胃不舒服、头晕眼花，却还是坚持要去赴约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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