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几天,季知棠确实尝到了“躺平”的甜头。
那是她穿越到这个时代后,从未有过的奢侈体验。不必在鸡鸣时分就挣扎着起床,不必操心各家铺子的柴米油盐、人员调度,不必绞尽脑汁思考新菜式、应对同行竞争。她只需躺在后院那张摇椅上,晃晃悠悠,任由时光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时值农历八月,院中那棵老桂树已开始悄然吐露芬芳。
躺在树荫下,闭上眼,能感受到透过眼皮的、暖融融却不灼人的阳光;睁开眼,是洗过般明净的蓝天,和慢悠悠飘荡的、棉絮似的白云。鼻尖萦绕的,是日渐浓郁的、甜丝丝的桂花香气,混着秋日干燥清爽的空气,吸入肺腑,仿佛能将积攒的疲惫都涤荡干净。
到了夜晚,天空如同深蓝色的丝绒幕布,缀满了细碎闪烁的星子,静谧而浩瀚。
这种无所事事、身心彻底放松的状态,对她而言,陌生得近乎奢侈。从魂穿到这具身体的那一刻起,债务、生计、家人的温饱、未来的规划……如同一根无形的鞭子,时刻鞭策着她向前、向前,不敢有片刻停歇。
她像一只被上紧了发条的陀螺,不停地旋转,直到此刻,发条终于松缓,她才得以停下来,看看周围的风景,感受自己的呼吸。
精神的弦一旦彻底松弛,最初带来的是一种近乎昏睡的安逸。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温水泡过,软绵绵、迷糊糊,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懒得管。这种感觉,确实很好。
然而,惰性的温床,并不能长久地滋养灵魂。
当最初的新鲜感和放松感如潮水般退去,一种难以名状的空虚和烦躁,便渐渐显露出来。
她开始注意到,身边的人都在忙碌,都有明确的方向。
季知舟每日天不亮便起身诵读,带着一种近乎苦修的坚韧准备着明年的院试。
季知蘅背着小小的书袋,风雨无阻地去林府求学,小脸上总是带着对知识的渴求和新奇。
连一向软弱的何氏,如今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整日和陈婆婆泡在饮子店的后厨,兴致勃勃地研发各种热饮,那双曾经总是带着愁绪的眼睛,如今也焕发出些许光彩。
更不用说周彦辰,他肩负一县治安民生,修栈道、理诉讼、巡防务,桩桩件件,都做得沉稳扎实,目标明确。
反观她自己呢?
她依旧躺在桂花树下,摇椅轻晃,话本摊在膝头,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蓝天白云看久了,也觉得单调;桂花香闻惯了,似乎也失去了初时的惊喜。
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如同清晨的薄雾,渐渐笼罩了她。她好像突然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那种奋斗过后骤然停滞带来的失重感,让她心慌,甚至隐隐生出一种焦虑——一种被身边的人抛在身后的恐慌感。
她越是想放空,那些纷乱的思绪就越是无孔不入。生意是否还有拓展的空间?酱园的酱油发酵是否顺利?地锅鸡的秘方还能保密多久?……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难道穿越一遭,挣下这份家业后,就只剩下躺在摇椅上虚度光阴了吗?
她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唇角那惯常的笑意也消失无踪,整个人像是被一层无形的低气压笼罩着。这份不开心,如此明显,家人们都看在眼里,担忧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日傍晚,周彦辰过来时,便看到季知棠对着渐渐西沉的落日发呆,眼神空茫,连他走近都未曾察觉。
“知棠。”他低声唤她。
季知棠回过神,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算是打过招呼,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周彦辰在她身旁坐下,沉默片刻,开口道:“明日我沐休。听闻鄞县东边的云栖山,秋色正好,景致清幽。你们来县城这般久,想必还未曾去过。不如,明日我们一同去游玩散心?”
爬山?季知棠本能地就想拒绝。她现在连从摇椅走到店门口都觉得费劲,更何况是去爬山?那多累啊。她只想继续陷在这椅子里,与世无争。
“不了吧,”她声音闷闷的,“爬山太累,我就在家躺着挺好。”
周彦辰看着她,目光沉静而包容:“你已躺了多日,精神却未见好转,反见萎靡。出去走走,活动筋骨,呼吸些山间清气,或许比一味静躺更好。”这时,听到动静的何氏和季知舟也走了过来,纷纷附和。
“是啊棠儿,总闷在家里也不好,跟周大人出去走走,散散心。”
“阿姐,云栖山不高的,我们就当是去赏景,不走快。”
看着家人关切的眼神,季知棠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自己状态不对,或许……出去走走,真的会好一点?她叹了口气,终是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去走走。”
最终,第二日出发的,是几个年轻人。
季知棠、周彦辰、季知舟、季知蘅,再加上听闻要出游便主动要求同往、顺便也能帮忙照应的胡禄和徐阿妹,一行六人,轻装简从。季知舟体贴地没让姐姐费心准备吃食,只带了些陈婆婆一早烤好的、馅料实在的餐包和一些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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