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双手按在弟弟尚且单薄的肩膀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墨林,你帮为兄一个忙,此事……至关重要。能否用你的金樽身份,替为兄在半月之后,预订一席‘佛跳墙’?务必,务必要办成!”
江墨林虽不明就里,不明白一道菜为何让兄长如此紧张,但他素来敬重兄长,见其神色凝重,便也收起嬉笑,拍着胸脯一口应承下来:“阿兄放心,包在我身上!”
半月时光倏忽而过。卢老夫人寿辰这日,卢允谦扶着祖母,在江墨卿的引路下,步入了“谭隐味居”最为雅致静谧的“松风”厢房。室内焚着清淡的檀香,窗外竹影婆娑,环境清幽得不似食肆。
当那名训练有素的侍女,捧着那个定制一人份的陶制小坛轻步上前,小心翼翼揭开以荷叶密封的坛盖时,一股复杂而醇厚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不烈不冲,却绵长深邃,仿佛将山海的精华都浓缩于此。
卢老夫人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侍女为卢老夫人将坛中佛跳墙盛入碗中。只见汤色金黄澄澈,汤汁浓稠挂壁,其中鲍鱼圆润,海参软糯,花菇肥厚,蹄筋透明,各种食材浸润在汤汁中,形态完整却又看得出火候十足。
卢老夫人舀起一勺汤,轻轻吹气,送入口中,细细品味,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渐渐舒展开来,露出了久违的、满足的笑意。“好,好!这汤……醇厚鲜香,滋味层层叠叠,却又融合得恰到好处,入口绵滑,暖透身心。老身已是多年未尝到如此称心的滋味了。”
见祖母如此开怀,卢允谦心中大石落地,看向江墨卿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他郑重举起面前的酒杯,向江墨卿敬道:“墨卿兄今日雪中送炭之情,允谦感念于心。日后月湖文会,还请兄台常来赐教,莫要再如此见外。”
这一句“常来赐教”,便是正式将江墨卿纳入了核心圈子的认可。江墨卿心中激荡,面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举杯还礼:“卢兄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自此,凭借这“佛跳墙”搭建起的桥梁,江墨卿终于真正被“月湖文会”的核心圈子所接纳。卢允谦等人不再因他的出身而疏远,反而因这次相助,对他多了几分信任与亲近。
江墨卿不仅如愿融入了本地的文人网络,开阔了人脉,连带着江家原本在鄞县有些滞涩的绸缎生意,也因这层关系,打通了不少关节,变得顺畅起来。
经此一事,江墨卿也不再如从前那般,严词阻止弟弟江墨林去谭隐味居这等“玩物丧志”的地方了。
他甚至自己后来也悄悄去办了个会员,无他,那里的菜品点心,味道着实精妙,令人回味。在品尝美食与交际应酬之间,他似乎找到了一种新的平衡。
而这些时日的会员制推行下来,“谭隐味居”的变化亦是显而易见。熟客的回头率显着提高,不再仅仅局限于寿宴、庆生等重要节日,平日里的预定也渐渐增多,营收趋于稳定。
甚至,谭娘子欣喜地发现,账目上开始出现一些客人为了尽快提升会员等级,而有意增加消费金额或频率的有趣现象。那小小的玉牌,以及其背后代表的权益与身份象征,正悄然发挥着超出预期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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