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棠脸颊的热度还未完全消退,后院便传来了何氏和姚小星起身的动静。
脚步声渐近,何氏一边整理着衣襟,一边笑着走向厨房:“棠儿,这么早就在忙活了?我闻着像是豆沙的甜香,是要做青团了么……”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便落在了站在季知棠身旁、风尘仆仆的周彦辰身上,脸上顿时露出惊讶又惶恐的神色,连忙敛衽行礼:“周大人?您……您何时回来的?民妇不知大人在此,失礼了。”
姚小星跟在后面,也赶紧有样学样地行礼。
周彦辰赶紧上前虚扶:“伯母不必多礼,是周某冒昧一早前来打扰。”
何氏起身,目光不由自主地在季知棠与周彦辰之间流转,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她唇瓣微启,正要向女儿问些什么,周彦辰却已敏锐地察觉,抢先一步温声开口:“伯母,周某今日前来,实是有一桩喜事要告知府上。”
“喜事?”何氏果然被岔开话题,眼下家里最大的事莫过于等待县试放榜,她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人,莫非是……舟哥儿他……”
周彦辰脸上露出一抹清晰的笑意,肯定地点头:“正是。恭喜伯母,恭喜季娘子,舟哥儿此次县试,高中案首。估计再过一两个时辰,衙门的告示便会张贴出来,周某得知消息,特先行一步来道喜。”
“案……案首?”何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复了一遍,眼睛瞬间睁大,声音都变了调。就连一旁的姚小星也倒吸了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季知棠虽然对弟弟有信心,但“案首”这两个字的份量还是让她心头猛地一跳,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层层涟漪。
她下意识地看向周彦辰,用眼神无声地询问:消息可确凿?毕竟,县案首意味着不单单是通过县试,更是拔得头筹,有了这个名头,接下来的府试只要不出大纰漏,被取中成为童生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周彦辰迎着她的目光,眼神沉稳而笃定,微微颔首,仿佛在说:千真万确,我岂会拿此事玩笑。
得到这无声的确认,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冲散了连日来的焦虑。何氏更是喜极而泣,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连连道:“老天保佑!祖宗保佑!舟哥儿他爹……他爹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慌忙对姚小星说,“小星,快!快去后院告诉舟哥儿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还有,赶紧多准备些红封,等下报喜的差役来了,定要好好打赏!”
说着,她又像是想起什么,急忙从袖袋里摸出一个早就备下的、鼓鼓囊囊的红封,双手递给周彦辰,语气恳切:“周大人,您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又亲自来报喜,这个喜封您一定得收下,沾沾喜气!”
周彦辰看着何氏激动又真诚的模样,没有推辞,含笑接过红封,温声道:“多谢伯母。喜讯带到,周某便安心了。衙门还有公务需回去处理,先行告辞。”
何氏此刻满心欢喜,也知官身不由己,连忙道:“大人公务要紧,快请便!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送走周彦辰,季家小院顿时像炸开了锅。姚小星早已飞奔去后院报喜。何氏则和闻声出来的章秀秀一起,手忙脚乱地开始翻找红纸、铜钱,准备更多的喜封。季知棠也压下心中的激动,帮着一起张罗,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果然,不到两个时辰,县学前的那面照壁前已是人山人海。姚小星仗着身形灵活,早早挤到了最前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衙役的动作。当那张醒目的黄纸告示被郑重贴上,朱红的圈点赫然圈在榜首“季知舟”三个大字上时,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喧哗。
“季知舟?可是那个才十五岁的季家小子?”
“了不得!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秀才抚着长须,连连慨叹:“如此年纪便夺得案首,文章定然是极老辣的,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紧接着,两名身着公服的衙役手持朱漆木牌,敲着铜锣,一路高喊着“捷报!贵府季老爷高中鄞县县试正案首!”来到了季家速食店门前,引来更多街坊围观。
何氏按捺住激动,依照习俗,将一串用红绳穿好的铜钱挂在衙役的木牌上,又奉上早已备好的厚厚红封。
衙役笑容满面地递上详细写明名次的捷报文书。
热闹持续了好一阵才渐渐散去。何氏看着手中的捷报,欢喜之余,提议道:“舟哥儿中了案首,这是天大的喜事,咱们是不是该摆几桌酒席,请亲戚朋友们来热闹热闹?”
季知舟此时已从最初的惊喜中平静下来,闻言连忙和季知棠一起劝阻。
季知舟神色认真道:“娘,您的意思孩儿明白。只是府试在四月,转眼即至,此时若大摆筵席,难免应酬纷扰,徒耗心神。不如一切从简。待府试之后,若侥幸得中,再庆祝不迟。”
季知棠也附和道:“阿舟说得对。眼下最要紧的是让他静心备考,不宜分心。”
何氏见儿女都如此沉稳,也冷静下来,点头称是。
尽管如此,喜讯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了。
没过多久,周府的孔嬷嬷便带着一份精致的贺礼上门,言语间满是周母的祝贺之意;王记药铺掌柜也亲自来到店里,送上几包上等的药材作为贺仪;连隔壁的徐家馄饨铺也送来了点心。
季家感念大家的好意,但只收下了周家、徐家等几家关系亲近的礼物,对其余闻风而来、不甚相熟的人家送来的礼,都婉言谢绝了,言明孩子尚需静心备考,不便过多叨扰。
是夜,喧嚣落定。季知舟独坐于书房灯下,窗外月色皎洁,清辉如练。他轻轻翻开父亲季林留下的几本已经泛黄的文稿,上面密密麻麻是父亲当年读书时写下的批注和心得。
他提起笔,蘸饱了墨,在父亲一篇论述“宽柔以教”的文章旁,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一行小字:“父志儿承,柔中藏锐。”
墨迹未干,在灯下泛着幽光。他凝视片刻,轻轻吹熄了烛火。书房陷入一片黑暗,唯有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出少年沉静而坚毅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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