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连忙用力撑住他:“小心!”
两人互相搀扶着,拨开半人高的枯草,走到木屋前。木门虚掩着,上面挂着一把早已锈蚀得看不出原貌的锁头,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内空间狭小,只有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一个粗糙的木桌,和一个石头垒砌的、已经冰冷的火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和霉味,但好在屋顶似乎还算完好,没有漏雨的痕迹,也能遮风。
“总算……有个地方能歇脚了。”沈清辞将顾九渊扶到那张铺着干草的木板床上坐下,自己也几乎累瘫在地。
顾九渊靠坐在墙边,闭着眼,胸膛微微起伏,脸色比刚才更加难看,显然已经达到了极限。
沈清辞不敢怠慢,立刻检查他的伤口。果然,绷带又被鲜血浸透了。她拿出孙婆婆给的伤药,小心翼翼地为他重新清洗上药包扎。整个过程,顾九渊始终闭着眼,眉头紧锁,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却硬是忍着一声不吭。
处理完伤口,沈清辞又拿出水囊和饼子:“再吃一点,然后好好睡一觉。”
顾九渊睁开眼,看了看她手中的食物,又看了看她同样憔悴不堪的脸,摇了摇头:“你吃。我……没胃口。”他的声音极其虚弱。
“不行!”沈清辞语气坚决,几乎带着命令的口吻,“你必须吃!不然伤怎么好?我们怎么走下去?”她将饼子直接塞进他手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顾九渊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弄得怔了一下,深邃的眸子看了她片刻,里面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最终,他还是接过了饼子,慢慢地、艰难地咀嚼起来。
沈清辞自己也啃着饼子,就着冷水咽下。两人默默无言,在这荒山野岭的破木屋里,听着彼此咀嚼和呼吸的声音。
吃完东西,顾九渊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缓缓滑倒,躺在了木板床上,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这一次,他的睡颜依旧疲惫,却似乎少了几分痛苦,多了几分安宁。
沈清辞坐在冰冷的地上,靠在墙边,守着他。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她不敢睡死,耳朵始终竖着,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木屋内光线昏暗,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模糊。
她看着顾九渊沉睡的侧脸,思绪再次不受控制地飘远。
这个男人,清醒时是权势滔天、心思难测的摄政王,昏迷时却脆弱得如同孩童。他背负着血海深冤,被至亲之人背叛追杀,却依旧保持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韧和……某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底线。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木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有节奏的叩击声!
笃…笃笃…笃…
声音很轻,很慢,仿佛是什么啄木鸟在敲击树干,但在这死寂的山林里,却显得格外突兀和清晰!
沈清辞的心脏猛地一跳!全身瞬间紧绷!
不是野兽!这绝对是人发出的信号!
是追兵?!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还是……那个神秘出现的“千面”?
她屏住呼吸,手悄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毒针,身体缓缓移动到门边,透过门板的缝隙向外望去。
外面阳光正好,洒在林间的空地上,空无一人。
但那有节奏的叩击声,依旧在不紧不慢地响着,声音似乎来自……木屋的后面?
沈清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沉睡的顾九渊,咬咬牙,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蹑手蹑脚地绕到了木屋后面。
木屋后面同样是荒草丛生,靠近山壁的地方。声音似乎就是从山壁方向传来的。
她拨开枯草,警惕地望去——
只见在山壁底部,一块半人高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岩石后面,似乎有一个极其隐蔽的洞口!而那叩击声,正是从洞口里面传出来的!
是谁?!藏在里面?!
沈清辞握紧毒针,慢慢靠近那个洞口。叩击声在她靠近后,突然停止了。
洞口黑黢黢的,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沈清辞站在洞口,心脏狂跳,犹豫着是否要进去查看。
就在这时,洞里突然传出一个极其沙哑、苍老,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声音,低低地、缓慢地吟出一句古怪的话:
“月落……乌啼……霜满天……”
沈清辞猛地愣住!
这句诗……她听外祖父念过!这是医谷用来确认身份的最高级别的暗语之一!后面应该接……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江枫……渔火……对愁眠……”
洞内沉默了片刻,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和颤抖:
“……姑苏城外……寒山寺……”
沈清辞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压下激动,接上了最后一句:“夜半……钟声……到客船。”
暗语……对上了!
洞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一个瘦小佝偻、几乎完全被阴影笼罩的身影,缓缓从洞口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比孙婆婆还要苍老许多的老者,头发胡须皆白,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和污垢,唯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异常明亮和锐利的光芒,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沈清辞!
他的目光在沈清辞易容后平凡的脸上仔细打量着,尤其是在她的眼睛上停留了很久,声音因为激动而更加嘶哑:
“你……你是谷主的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夜半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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