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处理完伤口,又快速地将他的夜行衣撕成布条,进行简单的包扎止血。整个过程又快又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你的伤势太重,我只是暂时止住了血,必须尽快找大夫进一步处理。”沈清辞站起身,语气依旧冷静,“能走吗?”
少年尝试着动了一下,顿时疼得冷汗直冒,但他咬紧牙关,点了点头。
“离开这里,立刻。”沈清辞退后一步,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牵连侯府。”
少年挣扎着倚着墙站起来,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包含了感激、疑惑、探究。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多谢……”
“不必。”沈清辞打断他,“我只是恰好路过。今晚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明白!”他不再多言,忍着剧痛,踉跄着扶墙而行,很快便消失在黑暗的胡同尽头,甚至艰难地带走了那具同伴的尸体,只留下地上一滩尚未完全凝固的血迹。
沈清辞站在原地,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才迅速检查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留下任何与自己有关的痕迹,这才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原路返回,从狗洞钻回侯府,敏捷地避开巡逻,回到了揽月阁的后窗下。
她刚要翻窗而入,动作却猛地顿住!
窗户……她记得她离开时,为了方便返回,只是虚掩着,而现在,它被推开了一条更宽的缝隙!
里面有人!
沈清辞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血液几乎倒流!
是谁?春汐?不可能,春汐若发现她不在,绝不会如此安静地等在屋里。
是王氏派来查探的人?还是……那个心思莫测的顾九渊?
她屏住呼吸,指尖悄然扣住了最后一根银针,体内刚刚平息的内息再次缓缓流动,整个人进入了极度戒备的状态。
她轻轻地将窗户完全推开,动作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背对着窗户,负手站在她的床前,正低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
那人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身夜行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但那份渊渟岳峙、迫人的气势,却让沈清辞瞬间认出了他——
顾九渊!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来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沈清辞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比方才面对那个受伤少年时要紧张百倍!
顾九渊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缓缓转过身。
月光透过窗棂,勉强勾勒出他冷硬完美的下颌线,以及那双在黑暗中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眸子。他的目光落在窗台上如同受惊小兽般僵立的沈清辞身上,扫过她沾了些许泥污的裙摆和袖口,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写满了惊慌(这次是真的)与戒备的眼睛上。
空气死寂,落针可闻。
沈清辞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任何一种可能的说辞,却发现任何一种解释在此情此景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一个本该重病在床、昏迷休养的侯府千金,深夜衣冠不整、一身狼狈地从窗外翻进来……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可疑!
就在沈清辞几乎要绝望,准备拼死一搏之时,顾九渊却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丝毫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本王路过,听闻沈大小姐白日受惊晕厥,特来探视。”
探视?深更半夜?翻墙入室?这般探视?
沈清辞差点气笑了,紧绷的神经却因他这明显漏洞百出的借口而稍微松弛了一瞬。他没有立刻发难,就意味着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着他给的蹩脚台阶,顺势而下。她扶着窗棂,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仿佛终于支撑不住,声音细弱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后怕:“王、王爷……您……您怎么……民女方才……方才梦魇惊悸,心口疼得厉害,想开窗透透气……却不知怎么……晕乎乎地走到了外面……幸好,幸好醒了……”
她语无伦次,将自己深夜外出的行为归结为梦游症发作,配合着她此刻狼狈的模样和“久病”的人设,倒也勉强能自圆其说。
顾九渊静静地看着她表演,没有打断。直到她说完,他才缓步走上前,在她面前蹲下身。
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沈清辞。他靠得极近,冷冽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极淡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不知是他的,还是方才那少年沾染上的)钻入她的鼻腔。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住了沈清辞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他直视。
他的指尖冰凉,触感却如同烙铁般滚烫。
沈清辞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只能被迫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在那双眼睛里,她看不到丝毫的信任,只有冰冷的审视和洞悉一切的锐利。
“梦魇?心口疼?”他重复着她的话,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穿透力,“沈大小姐的病,倒是甚为奇特。”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掠过她微微敞开的衣领下那截纤细脆弱的脖颈,最后落在她紧紧攥着、藏在袖中的手上。
“只是不知,”他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却字字冰冷,“大小姐这能于梦中精准施针止血的手,又是何种病症?”
沈清辞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果然看到了!他看到了多少?!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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