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新和平谷的。
意识浑浑噩噩,仿佛灵魂被抽离,只余一具空荡的躯壳,凭借着本能,踏着沉重的步伐,穿过那熟悉的、如今却显得格外刺眼的谷口阵法。
雨水顺着他湿透的黑发和衣袍不断滴落,在他身后留下一串串混合着泥泞与……淡淡血痕的脚印。掌心,那枚残破冰冷的玉牌,已被他死死攥得嵌入了皮肉,仿佛要与他的骨血融为一体,那是他与她之间,最后、也是最残酷的连接。
谷内,因为他的归来,而泛起一丝微弱的涟漪。孩子们并未睡去,他们聚集在最大的那间木屋屋檐下,一张张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安与期盼,在昏暗的光线中,如同等待归巢亲鸟的幼雏。
见到他那失魂落魄、浑身湿透、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悲怆气息的身影,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此刻却像最锋利的冰锥,刺破了他勉强维持的麻木外壳:
“玄玉哥哥!你回来了!找到挽棠姐姐了吗?” 小松鼠妖蹦跳着,扯住他湿冷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纯然的期待。
小灰狼妖吸了吸鼻子,仰头看着他,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半块融化黏糊的糖:“玄玉哥哥,挽棠姐姐……她给我带新糖果了吗?她说这次会带草莓味的……”
钢鬃挤上前,他那张总是带着不耐烦的脸上,此刻是前所未有的焦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声音粗嘎,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老大!挽棠姐呢?你把她带回来没有?!她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城里那些人类欺负她了?!你说话啊!”
茉茉轻轻拉住了情绪激动的钢鬃,她秀美的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微微哆嗦着,手中那朵被她无意识揉碎的花瓣汁液染红了指尖,声音轻得仿佛怕惊碎什么:“玄玉大人……挽棠姐姐她……是不是……受伤了?在……在医治?” 她甚至不敢去想那个最坏的可能。
獾大和獾二两兄弟如同两尊沉默的石像站在后面,獾二瓮声瓮气地开口,带着野兽般的直觉和执拗:“谷主,是谁?告诉我们,我们去把挽棠姐抢回来!” 他粗壮的手臂上肌肉贲张,青筋暴起!
就连傻狍子兄弟阿甲和阿乙,也似乎感受到了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悲伤,阿甲扯着阿乙的袖子,茫然地看着玄玉,小声重复着:“哥哥……挽棠姐姐……不回来了吗?我的……亮晶晶……”
孩子们一句句天真又残忍的追问,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钝刀,在玄玉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上来回切割、搅动。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提醒他那个他拼命想要逃避、却已无法改变的冰冷现实。
他心如刀割,五脏六腑都仿佛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揪紧、碾碎。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承受着这凌迟般的痛苦。他无法回答,无法面对那一双双纯净的、充满依赖和期盼的眼睛。
最终,他只能极其艰难地、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嘶哑的音节:“她……暂时……回不来了……”
说完,他不等孩子们再有任何反应,几乎是逃也似的,踉跄着转身,走向谷中那个最熟悉、此刻却让他恐惧靠近的方向——挽棠生前居住的那间小木屋。
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混合着阳光、青草与一丝若有若无花香的清雅气息,扑面而来。这味道,曾是他无数次疲惫归来时,最温暖的慰藉。而此刻,却像是最锋利的针,狠狠扎进他敏感的神经。
房间依旧整洁得一丝不苟,窗明几净,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随时会带着温柔的笑容推门而入。窗台上,几盆她精心照料的小花在雨声中微微摇曳,翠绿欲滴。
然后,他的目光,被书桌上那本被风吹开、纸页微微卷起的笔记本牢牢抓住。旁边,床底下,一个没有上锁、似乎被匆忙打开过的小木箱,露出了里面……满满一箱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信封。
他的呼吸骤然停滞,心脏疯狂地擂动着胸腔,带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悸动。他颤抖着,伸出那双沾满干涸血污和泥泞、冰冷而僵硬的手,如同朝圣般,极其缓慢地,拿起了那本日记。
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纸页,仿佛还能感受到书写者落笔时的温度与心跳。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那几乎要崩溃的妖识凝聚起来,一页页,一行行,看了下去。
娟秀而工整的字迹,记录着和平谷平静流淌的岁月,记录着孩子们点点滴滴的成长趣事,但更多的……是一个少女无人知晓的、最隐秘、最柔软的心事,如同月光下悄然绽放的夜来香,散发着幽微而执着的芬芳。
【超凡历12年 X月X日 晴】
玄玉哥哥今天又外出了。他站在谷口交代钢鬃事情的时候,眉头好像一直微微蹙着,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我好想走过去问问,哪怕只是听他说说,替他分担一点点烦恼也好。但我太笨了,修为不够,见识也少,除了能照顾好弟弟妹妹,好像什么都帮不上他……要是能再厉害一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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