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盯着屏幕上的论文截图,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检索指令。数据库返回结果只有三个字:无匹配。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页面缩回去,重新打开赵崇俨那份报告的PDF,光标停在第三页的参考文献列表上。
“《东南考古学刊》第47期,2013年发表,《闽东地区明代陶器纹饰研究》。”他念了一遍,声音平得像读通知,“作者:赵崇俨,林培远。”
弹幕还在滚动,但节奏慢了下来。有人开始打问号,有人贴出截图,说这期刊从来没听说过。王二狗蹲在镜头外,手机贴着耳朵,正低声跟谁通电话。
罗令切换窗口,调出国家学术期刊数据库的官网,输入刊名。搜索结果为空。他又试了ISSN号,还是空。第三次,他把报告里引用的另外两本刊物也输进去——《南方文物纪要》《华夏古代工艺汇编》——全都没有备案记录。
“三本期刊,两个查不到,一个被盗用。”他把画面切回报告,“赵专家用不存在的论文,证明我们看到的是假的?那到底是谁在造假?”
直播间安静了几秒,接着弹幕炸开。
“我去查了,那个《东南考古学刊》的主办单位是‘省考古学会’,但学会官网根本没这本刊。”
“有人联系了编辑部,电话是空号。”
“这不是学术打假,这是编故事。”
罗令没回应。他点开赵晓曼发来的资料包,翻到她整理的历年青山村出土文物记录,对照报告里的描述一条条划过去。当看到“石碑风化程度符合明代特征”这一条时,他停住了。
“报告说石碑表面风化均匀,断口新鲜,判定为现代仿制。”他放大崖壁石碑的照片,指着边缘一处微小的剥落,“可你们看这里——这是千年苔藓层被强行剥离的痕迹,底下岩体有明显盐析结晶。这种风化过程,至少三百年起步。明代到现在才四百年,哪来的‘均匀风化’?”
他切到地质图层,“再看石碑嵌入岩体的深度,和周围断层走向完全一致。如果是后来嵌进去的,接缝处一定有填补痕迹。可我们钻芯取样过,内外岩质一致,没有胶结物。”
弹幕刷得越来越快。
“所以他是反着来的?明明是真的,非说成假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为了压住消息呗,真被认定是古越遗迹,他还能随便挖吗?”
王二狗突然从镜头外探头,“查到了!那个《东南考古学刊》的注册公司叫‘文渊文化咨询’,法人叫陈志达,是赵崇俨助理的表弟!公司注册地在城西老工业区一栋民房,去年注销了,社保记录为零,经营范围里压根没有出版许可。”
他说完,把一张天眼查截图甩进群聊,罗令顺手共享了屏幕。
“一个皮包公司,印了几本假期刊,就成了‘权威依据’?”他敲了敲桌面,“那我明天注册个《中国史前文明年报》,是不是也能评教授?”
弹幕沉默两秒,突然刷出一片“笑死”“离谱”“这比小说还敢写”。
罗令关掉页面,重新对准镜头,“他们怕的不是我们造假,是他们自己的纸包不住火。”
王二狗咧嘴笑了,可笑到一半又收住。他手机又震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来。
“罗老师,有人在群里说,咱们这么搞,是不是太狠了?毕竟人家是‘专家’。”他压低声音,“还有人劝你见好就收。”
罗令没答。他退出直播界面,把报告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重点停在第七页的图表上。那是一张石碑成分分析图,标注为“X射线荧光检测结果”。他眯了眼,把图拖进图像处理软件,调出原始数据层。
“不对。”他低声说。
“什么不对?”王二狗凑过来。
“这张图的数据曲线,和三年前赵崇俨发表的另一篇论文里的陶罐检测图,几乎一样。”他并列两幅图,“只是换了标签,调了颜色。”
王二狗瞪大眼,“他连数据都抄?”
“不止。”罗令翻出他近三年发表的七篇论文,逐一比对引用文献。五篇都提到了《东南考古学刊》,三篇用了同一家检测机构的“原始数据”,而那家机构,早在两年前就被吊销资质。
他已经不是在造假,是在搭一套完整的假体系。
罗令关掉电脑,靠在椅背上。窗外夜色沉得发黑,远处山影压着村子,像一块没翻动的土。
王二狗收拾设备,嘴里嘀咕:“这下可真捅到根上了……”他抬头,“你还播吗?”
“不播了。”罗令说,“今天说的够多了。”
王二狗点点头,拎起包走了。门关上后,屋里只剩他一个人。他没开灯,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脖子上的残玉。凉的,贴着皮肤。
他重新打开邮箱,翻到赵晓曼发来的那封原始邮件。附件是赵崇俨论文的扫描件,他逐页往下拉,直到最后一页的参考文献列表。目光停在第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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