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醒来，解素珍看着陆寒舟就流下了两行清泪。
“舟儿...你看看你的好妻子～！......”
陆寒舟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却没看见林蓁蓁的人影。
“母亲不要生气，保重身体要紧......二少夫人呢？”
“回二公子，老太君罚她去跪祠堂了！”赵嬷嬷立刻抢着回答道。
“祠堂？！”
陆寒舟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依照她那个性子，她能老老实实的去跪祠堂？
不行！
他也顾不上多说，安抚了母亲两句，立刻带着捕风，脚步匆匆地赶往位于侯府深处的祠堂。
推开沉重的祠堂大门，一股庄严肃穆的檀香味飘了出来。
昏暗的烛光下，陆寒舟预想中林蓁蓁跪地痛哭流涕或者愤愤不平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只见林蓁蓁正大喇喇地坐在供桌旁的一个蒲团上，背靠着供桌腿，姿态悠闲。
她手里拿着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啃得正欢，脚边还散落着几颗花生壳和一个啃了一半的梨子。
听到开门声，林蓁蓁抬起头，看到是陆寒舟，非但没有丝毫被抓包的窘迫，反而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眼神里甚至带着点“你怎么才来”的意味。
陆寒舟看着她这副模样，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轻声问道：
“怎么？只是吃？没想着......顺手再点一把火把这里烧了？！”
“刚刚生气的时候确实这么想来着！”
林蓁蓁又咬了一大口苹果，清脆的“嘎嘣”声在寂静的祠堂里格外响亮，她咽了下去，语气很是坦荡。
“不过...转念一想，这里供着的，大多是为国捐躯的英烈，这种缺德冒烟的事儿，不能干！”
她指了指那些牌位，眼神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敬意。
陆寒舟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这小野猫还算是良知未泯。
他躬身揖了一礼：“那我......替列祖列宗谢过夫人高抬贵手了。”
“你娘醒啦？”
林蓁蓁又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皮，仿佛在聊家常，随口一问。
“嗯。”
陆寒舟应了一声，声音低沉下去，“...她的这头疼的毛病是多年的旧疾了，诸多名医看过，都说只能静养，难以根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蓁蓁漫不经心的侧脸上，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却字字敲打，“所以，往后......还请夫人手下留情。念在母亲操持这偌大侯府，千头万绪，日夜辛劳，体弱多病......还望夫人多多体谅。”
林蓁蓁剥橘子的手顿了一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事儿吧，也不能全赖她头上，明明是解素珍先找茬！
清了清嗓子，她摆出一副极其大度的姿态说道：“行！看在你这么诚恳请求的份上！只要以后她老人家安安生生过她的日子，别来找我的麻烦！我自然也不会闲得慌去招惹她。”
她话锋一转，眼神有点犀利，“但是！如果说，以后她自己个儿想不开，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再把她自个儿气出个好歹来，那可不能赖我！那就是她纯属......嗯，碰瓷！懂吗？”
“何为碰瓷？”
陆寒舟眉头微蹙，这词儿听着新鲜又怪异。
“啧～！说了你也不懂！反正......！”
林蓁蓁挥挥手，懒得解释，“意思就是，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最好！”
陆寒舟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点点头，声音听不出情绪：“好。那就......多谢夫人宽宏大量了。”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然而，就在他即将跨出祠堂门槛的那一刻，脚步却忽然顿住。
他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身，目光淡淡地扫过供桌上那些供果。
“哦，对了，夫人。忘了提醒你一声......”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欣赏林蓁蓁瞬间僵硬的背影。
“这些供品，在摆上供桌之前，都是请城外青云观的清虚道长亲自做过法事，开过光的。道长他老人家......习惯用自身灵力加持，每一颗果子，都经过他......亲、口、喷、过、符、水、的！”
他无比清晰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尤其是“亲口喷过”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说完，他甚至能想象到身后林蓁蓁的表情，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随即，他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呕～～！！”
果然，祠堂里立刻传来林蓁蓁惊天动地的干呕声，紧接着就是气急败坏的怒吼：
“CAO！！陆寒舟！你大爷的！你个王八蛋！......呕......呕～～...！”
听着身后那气急败坏的怒骂，陆寒舟迎着门外微凉的夜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连日来的憋闷，似乎......消散了那么一丝丝？
嗯，这感觉，还不赖。
日子总算又安生了两天。
也只有两天。
第三日的晌午，林蓁蓁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雪梅园的窗前，单手托腮，目光呆滞地盯着架子上绷着的一幅《牡丹并蒂图》。
鲜艳富丽的牡丹开得正盛，寓意吉祥，针法细腻复杂。
这是老太君昨日派人送来的，美其名曰：让老二家的媳妇绣出来，一是给宫里的某位主子贺寿表心意，二是磨炼她的性子，让她收收心。
“磨炼性子？收收心？”
林蓁蓁嗤笑一声，手指嫌弃地戳了戳那光滑的锦缎，“我看是老太君看我太逍遥，故意给我找不痛快吧！”
她林蓁蓁拿惯了银针，但那都是用来扎人救命的，可不是绣花的！
让她坐在这里穿针引线绣牡丹？
可拉倒吧！
想到这里，林蓁蓁才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把东西一推，先出去晒晒太阳再说。
她一把将那精美的绣架连同牡丹图推开，动作粗暴得像是在丢垃圾。
“谁爱绣谁绣去！本小姐不伺候了！”
大好春光，岂能浪费在屋子里？
她决定出去溜达溜达！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她已经在假山里找到一处靠近院墙的位置，让六六凿出来一个大洞，趁人不注意，她就偷偷溜出去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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