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花阁的消息传至知州府时,汪伦正端坐在书房之中,神色镇定,未有丝毫波动。
他既未即刻召见前来报信之人,也未下令缉拿春三十娘与秋香。即便此二人公然以太子母旧识之名,逼迫孙师爷低头认罪,索要百万白银,且有图谋造反的嫌疑。在他看来,此事背后必定隐藏着深意,而真正操控局势之人,并非在青花阁,而是在昌平州学究府。
“孙师爷是何等人物?他虽贪财,却行事谨慎;虽欺软怕硬,但也不至于轻易向无名之辈屈服。”汪伦指尖轻缓地叩击着案几,目光沉静而深邃,“若不是背后有人撑腰,他怎会心甘情愿地奉上百万两白银?”
王不同站立于窗畔,双手笼于袖中,声音犹如利刃般尖锐:“所以,能够令他低头之人,唯有焦玉玉或夏雨荷。然而,此二人皆受神龙教控制,真正掌控全局之人……是吴用。”
“所言极是。”汪伦缓缓抬起眼眸,“但更令人费解的是,她们为何不先前往《子冈珠宝阁》,反而径直奔向知州府?若真为脱籍赎身之事,理应先通禀太子母亲,以正名分。此等逆行之举,显然是有意为之。”
话音尚未落下,一丈青扈三娘快步走入室内,神色略显凝重:“老爷,钟阿娇携两名神龙教弟子已抵达花厅,随行之人唯有柳三娘与冬菊。”
汪伦眉梢微微一动。
果然来了。
他早已知晓钟阿娇此行必有神龙教的影子,故而命扈三娘在外守候,以防突发变故。却未曾料到对方行动如此迅速,仿佛早已精准算准时机,步步抢占先机。
“她们可曾提及见过夏雨荷?”王不同急切追问。
“未曾提及。”扈三娘回答道,“据她们所言,尚未有机会拜见太子母亲,倒是夏雨荷已亲自前往青花阁一趟。”
汪伦眸光瞬间紧缩。
夏雨荷主动现身青花阁,却未责令春三十娘先行请罪——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命令来自更高层级。
并非焦玉玉,也不是夏雨荷,而是那远在昌平州学究府、素未谋面的真正布局者:吴用。
“她并非是来赎人的。”汪伦起身,袍袖轻轻拂过案上的舆图,“她是来布局的。”
三人移步花厅,刚刚踏入厅内,便见春三十娘端坐在主位之上,秋香侍立在其身后,神情冷峻威严。钟阿娇与柳三娘跪地行礼,唯有此二女傲然不动。
汪伦心中已然明了:今日之事,关键在于此二人开口。
“这位可是女侠?”汪伦拱手行礼,语气谦和且不失分寸,“不知女侠驾临孟州,有何见教?”
春三十娘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讥诮之色:“你是想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空气瞬间凝滞。
王不同眼神微微闪烁,立刻察觉到其中的玄机——这并非是简单的询问,而是一种心理上的压制。她故意制造悬念,诱使对方情绪产生波动,从而掌控谈话的节奏。
扈三娘抢先一步说道:“先听好消息。”
“聪慧。”春三十娘轻笑一声,随手将一本册子掷于案上,“这是青花阁官妓名录,替我将她们全部脱籍赎身。”
汪伦不动声色,目光扫过名录,只见密密麻麻近百个人名,心中已然迅速推演数轮。
“女侠之意,可是连已被转卖之人也需赎回?”
“自然。”春三十娘冷笑一声,“谁敢占我便宜,我就让他血本无归。此事在孙师爷离城之前,不得向外泄露半句。”
王不同心头猛然一震。
这并非单纯的赎人之举,而是一种清算手段。
她借赎身为名,实则切断孙师爷与其他妓馆老板的利益链条,逼迫所有买家做出抉择——要么承受惨重损失,要么铤而走险。
而这,正是吴用惯用的手段:以小博大,激化矛盾,逼迫敌人主动出击。
“若众人对此不满,恐会引发骚乱。”汪伦试探着说道。
“不满?”春三十娘嗤笑一声,“他们能比孙师爷更为不满?若真的不服气,尽可随他去投靠郑关西造反。否则,闭嘴便是。”
汪伦沉默片刻,忽然露出一丝微笑:“下官已然明白。这确是一则好消息。”
众人皆感惊讶。
唯有王不同眼中闪过一丝领悟的光芒。
——所谓的安定,并非一味地维持表面的稳定;真正的稳定,是提前将隐患引爆。
让那些心怀异志之人,在风暴来临之前暴露其真实面目。届时,无论是否会发生战乱,皆可将其一一清除。
这才是吴用真正的谋略核心:乱中取势,借力打力。
“那么,坏消息是什么呢?”扈三娘适时插话,打断了春三十娘愈发张扬的气势。
春三十娘双目放光,仿佛猎手终于看到猎物踏入陷阱:“你们可知道信王朱由检已离开京城?他正率领十二万大军,直扑重庆。”
“十二万?!”汪伦猛地站起身来。
渭州全军出动,这已然是骇人听闻之事;更何况途中还遭怀惠王朱由模在松果山伏击,结下了死仇。一旦战火蔓延开来,孟州必将首当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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