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撒下的情报网络,如同细密的蛛丝,在看似平静的侯府内外悄然延伸。她并不急于求成,只是耐心地收集着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碎片信息,如同拼图一般,在脑中慢慢勾勒着外界的轮廓。
这日,春桃从外面回来,脸色有些异样,屏退左右后,压低声音对沈清辞道:“小姐,今日奴婢随李婆子去西市采买,听到一个传闻,不知是真是假……”
“说。”沈清辞放下手中的账册。
“奴婢听几个从南边来的客商在茶摊闲聊,说……说月前在台州湾外海,有倭寇的大股船队集结,与当地水师发生了冲突,据说……据说打得很是惨烈,双方都折了不少人手!”春桃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惧。
台州湾!沈清辞心中一凛!这正是之前永宁侯提过官军剿匪获胜的地方!如今竟有倭寇大股船队集结报复?看来东南的局势远比朝廷邸报上说的要严峻!
“可知战果如何?”沈清辞追问。
“客商们说得含糊,只道是水师吃了点亏,折了几条船,倭寇也没讨到太大便宜,退走了。但他们还说……还说倭寇此番来得蹊跷,像是早有准备,专挑水师换防的间隙动手。”春桃回忆道。
早有准备?换防间隙?沈清辞的眉头紧紧蹙起。这再次印证了萧景珩关于“内应”的判断!东南官军内部,恐怕真的有问题!
“还有别的吗?”沈清辞沉声问。
“还有……奴婢回来时,绕道去了趟百草轩附近,想看看有没有新到的香料。无意中听到两个伙计在柜台后嘀咕,说东家前几日匆匆南下了,像是……像是闽浙老家那边出了什么急事,连铺子都暂时交给掌柜打理了。”春桃补充道。
百草轩的东家突然南下?沈清辞立刻联想到了三房大量采购的“海芙蓉”和这个闽浙东家!是巧合,还是有所关联?东南战事吃紧,一个香料铺东家为何急于南下?是担心生意,还是……另有要事?
这些信息碎片,单独看似乎并无关联,但串联起来,却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方向:东南局势紧张,倭寇活动猖獗,且疑似有内应;而与东南关联密切的商号似乎也有所异动。
沈清辞感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她必须尽快将这些信息传递给萧景珩。
当晚,她去墨韵堂“侍疾”时,萧景珩正靠坐在榻上闭目养神,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但气息平稳。沈清辞照例汇报了内宅琐事,最后,语气平缓地,如同闲聊般说道:
“今日听下面人说起,市井间有些传闻,说南边海上不太平,似有匪患。又听闻常给府里供香料的百草轩东家近日也南下了,但愿不要波及生意才好。”
她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妇人家的寻常担忧。
然而,榻上的萧景珩,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虽然依旧没有睁眼,但搭在锦被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
他听懂了!而且,这消息引起了他的重视!
沈清辞不再多言,安静地伺候他服了药,便起身告退。她知道,种子已经播下,萧景珩自有判断。
接下来的几日,侯府外的气氛似乎更加紧张了。永宁侯萧远回府的次数越来越少,即便回来,也是面色凝重,匆匆进入书房与莫先生密谈,有时直至深夜书房仍亮着灯。府中往来的军中信使也明显增多,带来一种无形的肃杀之气。
沈清辞心中明了,东南的战事恐怕不容乐观,而永宁侯府作为军功起家的勋贵,必然深陷其中。
这日傍晚,沈清辞正在核对这个月的份例开支,春桃匆匆进来,脸色发白,声音带着哭腔:“小姐!不好了!方才前院传来消息,说……说侯爷在朝堂上被御史参了!罪名是……是督师东南不力,纵容下属,导致水师新败,损兵折将!”
沈清辞手中的笔“啪”地一声掉在账册上,溅开一团墨迹。
果然来了!攻击永宁侯府的奏章,终于来了!而且直指东南兵败!这绝对是早有预谋的发难!是要将台州湾失利的责任,扣在永宁侯头上!
“侯爷现在如何?”沈清辞强自镇定地问。
“侯爷还没回府,宫里传来消息,说陛下震怒,当庭斥责了侯爷,罚俸一年,令其在府中闭门思过,等候后续查办!”春桃颤声道。
闭门思过!等候查办!这等于变相夺了永宁侯的差事和兵权!虽然未下狱问罪,但已是极其严厉的惩戒!永宁侯府,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政治危机之中!
沈清辞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弹劾,而是敌对势力发动总攻的信号!永宁侯倒台,下一个,就是“病弱”的世子萧景珩!而自己这个世子妃,也必将随之倾覆!
她猛地站起身,对春桃道:“更衣!去福禧堂!”
此刻,赵氏定然方寸大乱,她必须立刻过去稳住内宅,同时……她要看看,萧景珩对此,将作何反应!
风暴,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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