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在天黑前匆匆赶了回来,带回了两个消息。
“小姐,话已经悄悄传出去了。”她压低声音,脸上带着完成任务的兴奋与紧张,“奴婢找了浣衣房一个相熟的小丫头,塞了几个铜钱,让她在给瑜少爷院里送衣服时,‘不小心’说漏嘴。想来,最晚明天,这话就能传到小少爷耳朵里。”
沈清辞微微颔首,这步棋算是落下了。种子已经播下,能否在弟弟心中发芽,只能看天意和他自己的造化了。
“威远镖局那边呢?”这是沈清辞更关心的事。
春桃从怀里掏出那支当掉的银镯子换来的碎银,脸上露出一丝不安:“信是交给那位镖师了,他收了信和银子,但什么都没问,只说了句‘三日内,必达’。可是小姐……奴婢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通过镖局给病重的永宁侯世子送信,这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超出了春桃的认知范围。她无法想象那封信会引发什么后果。
“尽人事,听天命。”沈清辞的语气却很平静。这步暗棋本就是在赌,成功了是意外之喜,失败了也在预料之中,不会影响她明面上的计划。“你做得很好,去歇着吧,明天还有的忙。”
春桃见小姐如此镇定,心下稍安,听话地退出去准备热水和简单的晚膳。
这一晚,柳姨娘那边出奇地安静,没有再派人来打扰,甚至连份例都按时足量地送了过来,甚至还多了一盅滋补的汤品。显然是钱妈妈今日的到访,起到了立竿见影的震慑效果。
沈清辞慢条斯理地用着晚膳,味道比往日好了不少。她细细品味着这难得的“优待”,心中并无半分感激,只有冰冷的嘲讽。这世间,果然只有展现出让别人忌惮的价值,才能换来相对的“公平”。
夜深人静,炭盆里的银丝炭燃烧着,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将房间烘得有了几分暖意。沈清辞却没有睡意。她让春桃先去休息,自己则披上那件半旧的披风,轻轻推开房门,走到院子里。
今夜无月,只有几颗寒星点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寒风依旧刺骨,但站在院中,反而比在憋闷的房间里更让她觉得清醒。
这座院子,承载了原主十五年卑微而痛苦的记忆。明日起,她将彻底告别这里,踏入一个全然未知、危机四伏的新世界。
她抬头,望向府邸深处,那个属于她弟弟沈瑜的方向。夜色浓重,什么也看不见,但她仿佛能感受到那道弱小而无助的目光。瑜哥儿,再等等阿姐。阿姐一定会回来接你,一定会让你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之下。
她又将目光转向高墙之外,那是永宁侯府的方向,也是她即将奔赴的战场。侯门深似海,那里有缠绵病榻的夫君,有各怀心思的妯娌姨娘,有高高在上的公婆……每一步,都可能踏错,万劫不复。
但奇怪的是,沈清辞心中并无恐惧,反而有一种久违的、类似于前世在商场上即将进行一场重要并购谈判时的兴奋感。挑战越大,征服后的成就感也越强。
“这一局,我会赢。”她对着清冷的夜空,无声地说道。既是对这具身体原主的承诺,也是对自己能力的绝对自信。
她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站了许久,直到手脚都冻得有些麻木,才转身回到屋内。春桃已经在地上铺好的简易床铺上睡着了,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梦里也在为明天担忧。
沈清辞吹熄了油灯,在黑暗中躺下。她没有立刻入睡,而是在脑中最后一次梳理明日的计划:妆容、衣着、言行、姿态……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完美,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她要让永宁侯府的人看到一个柔弱、温顺、认命、且对将军府心怀怨怼(至少是不甚亲近)的冲喜新娘。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他们的戒心,为自己争取到宝贵的喘息和观察时间。
至于那封送往世子手中的信……沈清辞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是一个变数,一个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涟漪能荡开多大,她拭目以待。
最终,她在对明日种种可能性的推演中,沉沉睡去。
这一夜,将军府很安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安静之下,涌动着不安的暗流。嫡长女出嫁,哪怕是冲喜,也是府中的一件大事。更何况,这位嫡女近日的表现,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迎亲的喧嚣声,便打破了黎明最后的寂静。
永宁侯府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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