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董事会主席那一句“现在开始投票”，如同一柄无情的法槌，重重落下时，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都在一瞬间被抽干。
时间，似乎在此刻凝固。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每一位董事的脸上都写满了复杂而又紧张的神情。
他们是这场江城金融圈权力更迭的见证者，更是决定一个时代落幕的执行人。
陈沧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起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死死地盯着坐在自己斜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那是华信资本的代表，王董。
过去十年，华信资本都是他最坚定的盟友，两人私交甚笃，有无数利益捆绑在一起。
只要他投下反对票，再联络几个关系好的董事，未必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
在全场死寂的注视下，王董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没有看陈沧海，而是先对着李平凡的方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随即才清了清嗓子，面向众人，声音沉重地开口。
“我代表华信资本，说两句。”
“首先，我个人对陈总过去二十年为东升科技，乃至为江城金融圈做出的贡献，表示肯定。”
这句话，让陈沧海几乎要塌下去的脊梁，稍微挺直了一丝。
然而，王董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把最锋利的刀，将他最后一丝幻想也切割得支离破碎。
“但是！市场是向前看的，资本是逐利的，更是有记忆的！”
王董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严厉无比，“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已经严重动摇了市场对东升科技现有管理层的信心，更触及了商业道德与法律的底线！”
他目光灼灼，掷地有声：
“相比之下，非凡投资虽然年轻，但他们展现出的魄力、远见，以及最重要的——对规则的尊重，让我们看到了东升科技焕然一新的希望。为了我们基金持有人的利益，也为了东升科技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气，吐出了最后决定性的四个字。
“我，投赞成票。”
轰！
仿佛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轰然倒下。
陈沧海的身体猛地一晃，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王董，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眼神里，充满了被最信任的兄弟从背后捅刀的震惊与痛苦。
“家人们谁懂啊，这种背刺，简直比亏钱还难受。”
坐在李平凡身后的赵大壮，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
王董的倒戈，彻底打开了恐慌的闸门。
“我也同意！”
又一名董事站了起来，他是被陈沧海坑过的另一个私募的老总，“非凡投资的要约，是目前唯一能让我们这些股东及时止损离场的方案。我赞成。”
“附议！我赞成！”
“赞成！”
一声声的“赞成”，如同催命的符咒，在会议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那些曾经围绕在陈沧海身边的盟友、下属、伙伴，此刻都毫不犹豫地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这一刻，商业世界最残酷的丛林法则，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陈沧海颓然地靠在椅背上，他眼中的光芒，一寸寸地黯淡下去。
他环顾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冷漠、疏远，甚至带着几分快意的脸。
曾几何时，这些人为了求他一个项目，在他的办公室外能卑躬屈膝地等上几个小时。
而现在，他们却迫不及待地，要亲手将他埋葬。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平静如水的年轻人身上。
李平凡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在把玩着手中的一支钢笔，仿佛眼前这场决定数百亿资产归属的投票，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饭后消遣。
那种被彻底无视，被当成尘埃的羞辱感，比千刀万剐还要让陈沧海痛苦。
“肃静！”
董事会主席敲了敲桌子，制止了场内的议论。
他拿起统计好的结果，脸上带着一丝对历史的敬畏，站起身，用一种无比清晰，足以让在场每一个人，乃至门外所有媒体都能听到的声音，郑重宣布：
“我宣布，本次东升科技临时股东大会，关于非凡投资有限公司发起的全面收购要约，投票结果为……”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那短暂的寂静，对陈沧海而言，却漫长如一个世纪的凌迟。
“赞成票，占总股比百分之八十九！”
“反对票，百分之七！”
“弃权票，百分之四！”
“根据公司法及本公司章程，本项决议……”
主席的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陈沧海，最终定格在气定神闲的李平凡身上，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充满了力量。
“决议有效！通过！”
“我正式宣布，东升科技董事会，同意接受非凡投资有限公司的全面收购要约！”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会议室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投了赞成票的董事，都仿佛如释重负，纷纷起身，向着李平凡和苏晚晴的方向鼓掌致意，脸上堆满了祝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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